第32章 我是李太白(1 / 2)

空蕩蕩的宿舍裏一下子靜了下來,靜得能夠聽見遠處旗山鎮街上的人聲和車輛的喇叭聲。然而林新華卻感到自己竟象置身於沒有人煙的荒漠中,雖然身後有一輪悲壯的落日,但留給他的卻是無邊的孤寂和絕望。

“自作多情,哈,竟說我是自作多情!”林新華兀自喃喃自語。許梅英冷酷無情的話語使他的胸膛有如灌了一大桶熔化的鉛水,又灼又沉。林新華堅信,就算換作班上其他任何一位女生,也決不會有第二人做出象她這般醜陋的作法。他感到自己這些天來的真心付出竟是一大錯誤,頹喪、痛苦、辛酸、煩惱、悔恨諸多情感,象排排巨浪,洶湧而至。他心亂如麻,牽扯得頭痛,隻好伸出雙手扶住窗戶框支撐住發顫的雙腿。

“青蛇嘴兒毒,黃蜂尾上針,兩者俱不毒,最毒婦人心。”林新華想不通自己因何會在這種心境之下突然記起一首打油詩。這首打油詩他是在上中學時,從一位數學老師那裏聽來的,當時出於好玩竟牢牢地背誦下來了。數學老師是位令人同情的瘦老頭。畢業後,林新華從另一位老師那兒獲知,數學老師最終竟然慘死在自己的結發妻子手中,妻子原來就有點神經不正常,因為口角,老師氣不過扇了她一記耳光。誰想第二天,他的妻子就在他酒杯中下了藥,老師不久就肚子痛,不治身亡。追悼會上校長致悼詞,為他遮掩:“XXX同誌,因病醫治無效,於公元……逝世。”

林新華似乎明白了人們為什麼喜歡用毒蛇來比喻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女人,而且造有一詞“美女蛇”,蛇永遠是害人的東西!

但他至今仍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不顧一切地喜歡上許梅英這樣一位輕浮而又冷漠的女孩。他想,在深圳時如果自己有今天這樣一半多的勇氣,說不定葉瑩就不會離自已而去,她許梅英與葉瑩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沒法比,葉瑩比她強萬倍,哪一點不比她強,她有什麼可神氣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林新華在葉瑩眼裏是香餑餑,但在許梅英眼裏卻是臭****一堆,人啊!

此時此刻在寂靜的宿舍裏,林新華悔恨極了,簡直連心都已脹大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幹什麼,不如現在就去買兩瓶酒來,一醉之後醒來什麼事情都會過去。”

在校門口的小賣鋪,林新華買了兩瓶低檔旗酒,往回走時,他竟記不起自己把宿舍門上的鑰匙放哪兒了,搜遍全身也沒有找到。“******,人倒黴時連攥在手中的鑰匙也會丟。”林新華咒罵著拎著兩瓶白酒朝教室走去。

教室照樣也有鐵將軍把門,他急了,抬起腳狠命在門上踹了一下,砰一聲響,原本就有些破裂的門板開了兩三條大縫。林新華擔心再踢上兩腳,整塊門板都會散架,於是改用肩膀撞,隻聽咣啷作響門被彈開了,鐵栓已經震落。他走進教室後,在木桌講台邊沿拍開了一瓶酒,揚起酒瓶就往嘴裏灌,入口熱辣辣地嗆得他直晃頭,但為了尋求心靈上的解脫,他豁出去了,皺起眉頭,屏息一口氣灌下了半瓶。酒才入肚,整個胸腹部就跟火燒似的難受,隨後不久,頭也開始發暈了。

“媽的,這酒半點也不好喝,假冒偽劣產品,也敢打旗酒的牌子,誰生產的,應該抓起來坐牢。”林新華嘴中念念有辭,同時手臂順勢一甩,剩餘半瓶酒砰然墜落在水泥地麵,酒瓶粉碎,酒汁飛濺,其狀酷似一個爆炸了的手榴彈。

他頭重腳輕地走上講台,從粉筆盒中摸出一支粉筆,回過身在黑板上胡亂地寫劃起來,開始時僅僅是寫許梅英和自己的名字,然後竟控製不住感情,寫起罵人的話來了:許梅英是******,林新華是蠢牛木馬、笨蛋。他冷笑著在許梅英的名字上重重地打了個大大的×,接著又在自己的名字後麵畫了幾個不成圓的小圓圈,代表笨蛋。林新華努力想將小圓圈修正,不料粉筆一滑,把個圓圈竟改成了小老鼠。他看了足足有兩分鍾,忽撫掌大笑起來:“林新華是隻老鼠,是隻自作多情的米老鼠!”

笑罷,他又在老鼠的後麵添上一句:“魯國安是唐老鴨。”他想再畫隻鴨子,但鴨子太難畫了,隻畫了兩片鴨嘴就無從下筆了。

他踉蹌幾步走到黑板的另一頭,橫七豎八地寫道:“李懷德重色輕友;王劍波流氓出身;肖勇好大喜功;王大可……”,當寫到王大可時,他腦子一片模糊,想不出此時王大可在自己心目中形象的貼切詞語,於是略過,改寫其他人:“盧不樂是個酒鬼,喝醉了敢揍他爸。”

末了他又寫到了自己,“林新華也是個酒鬼,看誰敢動老子的牙!”寫下這句話時。林新華想到了一則笑話,是說有個人去拔牙,卻怕痛,牙醫告訴他一個好方法,讓他喝大半瓶酒再拔牙,就不會覺得痛了,結果這人喝下酒,竟奪下牙醫的鉗子揮舞著大叫:“看誰敢動老子的牙!”寫了滿滿一黑板,林新華將粉筆一丟,退後兩步自我欣賞了一番,忽瞧著許梅英的名字在上麵極為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