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裏夢到醒不來的夢(一)(2 / 2)

李子站在那裏看著她越走越遠,然後變成一個影子一條線直到一個點。可是她都沒有回頭看過李子,哪怕是斜一下腦袋都沒有。李子真希望她的後腦勺能長隻眼睛,這樣她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自己。李子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直到那個影子她惦著腳都看不見的時候,她才魂不守舍的回了家。

原本三個人的家突然就剩下了兩個人,爸爸忙得每天腳不沾地的,所以家裏大多數隻有李子一個人。從那以後,李子回家的路上想的不再是想香噴噴的飯菜,不是樂嗬嗬的跟媽媽說學校裏發生的事,而是想泡麵究竟要和什麼搭配才能不讓自己覺得不是靠泡麵度日的。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當時我沒有帶爸爸回家“救媽媽”的話,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良久沒人應,李子就低頭唉聲歎氣的撥弄自己吃了很久很久的泡麵。

有一天李子又在廚房對著泡麵咬牙切齒的亂吼的時候,爸爸回來了。他看了李子一眼,什麼都沒說,進了客廳,緊接著就傳來瓶罐落地的聲音。李子趕緊跑到客廳。隻見爸爸在沙發上坐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除了他腳邊一堆碎瓷片以外,是什麼都沒發生。

“爸爸,你沒事吧?”李子慢慢像爸爸靠近,怯生生的問道。

爸爸擺擺手,示意李子不要靠近他。李子很聽話的停在了離他有一臂距離的地方,一動不動。

她是真的希望瓶子是爸爸失手打破的,那樣她還會跟自己說:無論我做錯了什麼事,我都會是他女兒,他不會怪我的!可是,就是那時候,李子知道他也是恨我的。她才六歲,她已承受了一個人的恨,再也承受不了另外一個人的恨了。

那頓的泡麵在鍋裏沸騰翻滾,繼而有氣無力的趴成一團。就像是李子,本來該明快歡樂的,卻如此的死氣沉沉。

不多久,爸爸就帶回來一個女人,爸爸讓李子喊她“李姨”,李子吐了吐舌頭,對她笑了笑,但是沒喊她。她笑著伸手摸了摸李子的頭。李子一閃,她的手落了空。她也沒在意,還是笑得微風細雨的。

“我知道你叫李子。”女人半蹲著的身子跟李子齊平。

“我們都姓李。”李子故意不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滿是風情,李子很怕自己就這樣丟了界線。

她再次來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拎了好多東西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個男孩。爸爸說他和李姨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人了,那個男孩叫林西,比李子大四歲,爸爸讓李子喊那個男孩叫哥哥。李子盯著他看,他也回盯著李子,李子從他眼睛裏看不見任何東西,包括難過或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