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周六,冬天的氣氛已經很濃了,陽光在怎樣耀眼也無法擋住寒冷的風,玻璃窗上總攏著一層霧氣。
溫柔懷揣著一個精巧的木盒,無言地坐著。那是裝著小影的骨灰盒,她不肯送走。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龍馬開口。
“不想去。”溫柔直接拒絕。
“一定要去。”龍馬強硬地拉她。
“你一定要強迫我嗎?”他還是不放手,她掙紮著想甩開他,他卻依舊執著,半拖著把她帶出了門。出門,坐車,他一直拉著她,也不對她言語。溫柔漸漸放棄了抵抗,低頭看著木盒。
原來是海邊。
“為什麼來這裏?”溫柔問。
“我們一起送送小影。”龍馬一把搶過木盒,打開,將裏麵的灰色粉末撒向大海。
溫柔驚恐地尖叫:“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她想他撲去,想將木盒搶回。他舉得很高,她無法觸及。他將手中未撒完的部分粉末塞入她手中,握著她的手撒向大海。她氣到極點,指著他大罵:“為什麼這麼殘忍,我不要,就讓我覺得她還活著不好嗎?我隻是想讓她陪在我身邊,讓她和我在一起。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恨你!我恨你!”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這樣做。如果不這樣,我們永遠無法重新開始。你知道小影已經不在了,你知道的,你剛剛也說了。不要逃避事實。小影走了,我們還要繼續生活。”
他握著她的手強勢地讓她又向大海撒入一把骨灰。她扭動,敵不過他的手勁,隻見它隨風而去,遠遠地不見了蹤影。
終於結束了,一切都沒有了,都沒有了。溫柔聲嘶力竭:“我恨你,我恨你!”眼淚早已布滿臉頰。
“恨吧!恨吧!隻要你覺得好過些……”龍馬的語氣也很沉重。
突然,溫柔拉著龍馬向海裏走去,陷入了瘋狂:“我們去死吧,我們一起去陪她,她一個人會怕的。我們一起去,不要讓她那麼孤單。”龍馬奮力攔住她,向反方向走去。
溫柔察覺他的意圖,一下子掙開他:“你不去,我去。你這個爸爸如此狠心,她也肯定不高興你陪她。你不去,我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龍馬始料未及,倒在了沙灘上。不經意間,溫柔已經走的很遠了。她趕緊上前,從後麵抱住溫柔,把她往後拖,溫柔叫喊著“放開放開”,龍馬卻更用力了,一直到了離海很遠的沙灘才停步,可還是不敢鬆手。
他說:“你不要這樣。小影死了,小影死了。雖然傷心,但是你還是要活下去的。不要任性,你還有父母,丈夫,孩子,不要這麼任性。你難道要讓他們再傷心一次嗎?你清醒吧。清醒一點。”
溫柔哭了,號啕大哭,釋放著無法抑製的悲傷。自從聽聞噩耗之後,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得如此痛快,如此肆意,如此悲傷。終於聽到她大聲的哭泣聲,龍馬反而安下心,鬆開手,轉而環住她的肩,默默陪著她。直到她的哭泣聲由大漸歇,最後,哭累了,睡了過去。
他們回到家後,溫柔不再發呆,小光也被接回,生活又恢複了平靜。可是,溫柔不再和龍馬講話,雖然她會做好家務。看到小光,她會微笑,會感動,會逗弄他,對著龍馬,她麵無表情。龍馬明白她對他有些怨懟,也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