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子之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
——《賈誼論》
忍者文化與中國的傳統文化在許多層麵上都有著一衣帶水的淵源。
正因為有著這樣一層關係,國人在用娛樂的視角審視忍者這一文化事物之餘,是否應該更多地抱有“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的態度?當本土文化在異邦外族生根發芽,並開出更加絢麗的奇葩的時候,作為文化本宗的我們究竟是應該感到自豪還是焦慮呢?
(第一節)忍者中國
忍道、忍術的核心思想與中國《孫子兵法》的“用間”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然而在中國浩瀚的曆史長河中,忍者的出現以及它的發展傳承對於國人又具有怎樣的意義呢?
在中國,隨著《火影忍者》、《忍者龍劍傳》等大眾娛樂文化的蔓延和傳播,忍者文化在青少年一代中有著相對較高的認知度,並且很多人愛屋及烏地開始關注起忍者的來龍去脈。
而在日本,忍者文化作為一個曆史遺物也以主題紀念館的形式被很好地保留下來,除此之外,相關的紀念活動也年複一年地舉行著。
中、日兩國在文化傳承方麵的積極性以及態度是存在差異的,這些,都是值得我們這些做文化研究的人深思的。
俠與忍,劍與刀
武俠文化是中國所特有的一種流行文化。俠文化以俠客為主角,以神乎其神的武術技巧為特色,刻畫宣揚俠義精神。在現代,武俠文化廣泛地盛行於小說、漫畫、影視作品、電子遊戲、音樂等各種媒介中。武俠文化由來已久,早在《韓非子·五蠹》中,就有“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的記載。最早的俠客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專諸、荊軻,他們的故事傳頌千古,至今不衰,以至於司馬遷的《史記》,專給他們寫了列傳——《刺客列傳》,其中,對俠客的評價是:“其言必信,其行必果。”這句話,可以說是整個武俠文化的總綱。俠客憑借自己的力量、自己的眼光、個人的意氣、個人的判斷來決定是非和生殺,而在現實中,這些是普通人遠遠不能做到的,所以,俠客的傳說,也正代表了普通人的一種願望——麵對現實的不公,將希望寄托在身懷絕技、行俠仗義的俠客身上。
而忍者呢?在許多日本人的心目中,忍者也是一種行俠仗義的化身。這是源自於江戶時期的一種認知,德川家逐漸日落西山,使得社會腐敗當道,諸多的“惡代官”欺壓百姓,民怨載道。同樣是出於一種心理的寄托,人們希望出現一個強有力的英雄可以來替天行道。於是本身出身地位低賤的渡來人——忍者便出現了。
俠與忍,劍與刀。俠客與忍者在本質上,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都是身懷絕藝,殺人於無形,覆蓋著一層神秘的麵紗。不同之處,就在於俠客與忍者因各自所處社會背景的不同,而在風格上有著很大的差異。中國古代社會的文化,是由教化和人性修養的積累性逐步形成的。基於這種積累,俠客向往並追求自由,擺脫束縛,身上閃爍著兼愛、尚賢、尚同、非命的墨家光輝。而忍者就不同了,日本人根深蒂固的自我強迫,使得忍者單純地隻是各大名的一個工具,而儒家思想的熏陶和日本森嚴的社會等級製度,則使忍者不知曉到底什麼是自由,隻能忠於大名。真正能做到有獨立思想的忍者,或許隻會在江戶時代末期才有吧!不過這種獨立,也是基於忠誠於天皇的。
武俠文化與忍者文化的一脈相承,最基本的就在於兩者同樣的“用間”思想。俠客與忍者,籠統地說,都講求在隱忍的狀態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專諸刺王僚,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或者可以說,專諸就是一名中國忍者。專諸受公子光之請,以陽忍的策略,隱忍化身烹飪梅花鳳鱭炙的廚師,在獻魚之際出其不意以魚腸劍擊殺王僚。如果把這個故事照搬到日本戰國時期,這是不是就是一個忍者刺殺大名的劇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