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開啟的刹那，蘇硯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響。巫神脊椎暴漲成通天骨柱，將他釘在門扉的饕餮浮雕上。浮雕利齒咬穿肩胛時，他竟在劇痛中笑出聲——那些試圖搶奪機緣的修士，此刻正被門縫溢出的混沌之氣碾成血霧。
\"還不明白嗎？\"
蘇硯任由骨刺穿透掌心，將沾血的手指按在門環處。青銅表麵浮現出北境疆域圖，王庭所在的雪狼穀位置，赫然是巫神右眼眶所化。冥燈從懷中飛出，燈油潑灑處，千裏冰原燃起幽藍鬼火。
劍尊的殘魂突然在識海嘶吼：\"關閉天門！\"
蘇硯卻故意催動巫神脊椎，骨柱表麵睜開十二對血目。這是祖巫遺跡的認證印記，每對血目亮起，門內便傳來洪荒戰鼓的轟鳴。
北境王庭的鎮國神獸撕開虛空，九首雪凰噴吐的極寒龍息凍結混沌之氣。蘇硯在冰霜覆體的瞬間捏碎往生鏡碎片，鏡光中映出三百年前慕容霜盜取王庭至寶的畫麵。雪凰的攻勢陡然停滯，中央凰首發出悲愴啼鳴。
\"畜生終究是畜生。\"
蘇硯趁機躍上凰頸，巫神左手插入第七顆頭顱的眼眶。指尖觸及溫熱的妖獸內丹時，他突然翻轉手腕——這顆內丹早被慕容霜種下傀儡咒，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調轉方向，將另外八顆頭顱轟成冰渣。
雪凰墜落的轟鳴中，青銅巨門完全洞開。蘇硯踏著凰屍殘骸躍入門內，背後突然傳來鎖鏈繃斷聲。十二根困神鏈破空而至，卻被他用巫神脊椎絞成鐵屑。鐵屑紛飛間，他看見門外彙聚的各派修士，正在混沌之氣裏化作白骨法陣的養料。
門內是倒懸的洪荒戰場，斷裂的星辰長矛插在九頭相柳屍身上。蘇硯踩著血雲前行，每步都激起古戰場亡魂的悲鳴。冥燈自動飛向戰場中央的祭壇，燈芯暴漲成通天火柱，映出祭壇下鎮壓的巫神顱骨。
\"汝來了......\"
顱骨開口的瞬間，蘇硯右眼炸裂。巫神左眼從血窟窿中生出，視野裏盡是洪荒時期的殺戮記憶。他看見自己手持斷劍站在屍山血海之上，腳下踩著十二祖巫的殘軀——那分明是巫神本尊的視角。
祭壇突然坍塌，露出下方青銅棺陣。每具棺槨都刻著祖巫名諱，棺蓋卻被粗大的噬魂釘封死。蘇硯的巫神左手不受控地掀開句芒棺槨，裏麵蜷縮的竟是慕容霜的冰封屍身！
\"原來如此......\"
他撫摸著棺內冰層下的饕餮刺青，這刺青與蘇昊空書房暗藏的密卷圖案完全一致。三百年前的換命禁術，竟是將祖巫殘魂封入活人體內溫養。
混沌之氣突然沸騰，北境修士的屍骸在門外重組成巨人。王庭大祭司的魂火在巨人眉心燃燒，手中骨杖劈出的空間裂縫直指蘇硯後心。蘇硯卻不閃不避，巫神左眼射出血光，將裂縫中的空間亂流引向句芒棺槨。
\"不——！\"
大祭司的慘叫與慕容霜屍身的尖嘯同時響起。棺槨炸裂的刹那，句芒祖巫的春神杖破空而至，卻被蘇硯用冥燈燈油澆出萬千蟲洞。他早看出這柄神器已被巫神怨氣腐蝕，蟲洞中爬出的正是當年被春神杖渡化的十萬怨靈。
巨人轟然倒塌時，蘇硯已站在祭壇頂端。巫神顱骨騰空而起，與他的脖頸斷麵完美契合。在頭顱接續的瞬間，他看見識海深處睜開第三隻眼——那是屬於巫神的意識，正沿著脊椎侵蝕四肢百骸。
\"區區殘魂......\"
蘇硯突然自斷左臂，巫神左手墜入混沌。他早將半數元神封入冥燈，此刻引爆燈芯，竟在識海築起九重魂障。巫神意識發出不甘的咆哮，卻被他用句芒棺槨的碎片鎮壓在魂海深處。
青銅巨門開始閉合，蘇硯拽著春神杖躍出門縫。外界已過三年光陰，天虞山脈化作血色焦土，十二宗門竟在他閉關期間組建誅邪盟。他望著遮天蔽日的誅仙陣圖，忽然將巫神顱骨拋向陣眼。
\"諸位可知？\"
蘇硯踩著陣圖裂隙漫步虛空，\"這誅仙陣的陣樞，用的是蘇氏祖祠地宮的困龍柱。\"
陣眼處的紫陽掌教突然七竅流血，懷中陣旗燃起黑焰。蘇硯早在三年前就篡改地宮陣紋，此刻反客為主，將誅仙陣化作都天神煞陣的養料。十二祖巫虛影在血雲中具現，每位手中都握著各派鎮宗法寶的仿製品。
當第一道都天神雷劈落時，蘇硯聽見魂海中巫神的歎息。他低頭看著掌心浮現的殄文，那正是《玄冥九變》最終章——以身為祭，重燃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