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荒唐人行荒唐事叫人怎不荒唐(1 / 2)

“楊先生,今天可把我家隋意一頓好打啊?不知先生作何解釋呢?”江南隋家也是浙江省裏有名有姓的大家族,隋便的父親——名廣,字德寬的便是——雖不是家主,卻也是長房,現管著隋家在杭州府、嚴州府、嘉興府三府的生意。隻因為隋夫人是寧家如今的獨女,老夫人疼愛,故而今年將隋便放在老夫人膝前撫養,也是盡一盡孝道。哪知道這隋意卻是個極淘氣的,有那隋家家族裏的頑劣子弟,都愛和他胡鬧,如今到了寧府,一則老夫人寵愛,有那家奴都愛湊個熱鬧,二則嚴父又不在身邊,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終至今天釀出大禍來了。

那楊先生聽得隋夫人問話,也是連連苦笑,“老夫被貶之前,也曾任禮部侍郎,官至三品,這朝堂上的事,自也曉得的。”隋夫人見他語出蹊蹺,也不插話,聽他繼續說道,“夫人可知老夫是因何招貶?”“可是因為韓尚書一案?”“夫人既然知道,可知道那劉知府卻是要招待何人?”“難道?這卻說不過去,劉瑾不在皇上跟前獻媚,卻來我浙江省作甚?”“夫人慎言,‘八虎’現掌著司禮監與兩廠,正是氣焰正盛的時候。來人雖不是劉公公,卻也不遠了。”“那是?”楊先生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內行廠的小劉公公。”這內行廠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劉瑾另立的特務機構,權威比之錦衣、東西兩廠還要來得大了;小劉公公卻又正小劉公公卻是劉瑾的幹兒子,倒的確與劉瑾親來無甚差別了。“聽得牛師傅的話說,卻是為了牛老師傅做的綠豆桂花糕而來。皇上不過是白提了一句牛老師傅的桂花糕。那閹活倒也肯花心思,虧他打聽得清楚。”牛老師傅原是東宮的糕點師傅,專門伺候當時還是太子的正德皇帝,太子很是喜歡他做的糕點,故而牛老師傅告老還鄉後仍是時時提起。

“難道?”隋夫人臉色陰晴不定,正德皇帝寵信八虎,劉瑾更是八虎之王,若是得罪了劉瑾,怕是隋、寧兩家……“正是了,隋意可不正是拿了那秘製的桂花蜜?偏偏還留下了他爹爹的名帖,如今知府府裏卻是都知道了,恐難善了啊。”這楊先生當年曾受寧府恩惠,故而被貶後便來了寧府族學授業,如今見寧府裏惹出了禍端,也是好不煩惱。

“罷了罷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隻是那桂花蜜?”隋夫人一時也是拿不定主意,便想向楊先生拿一個主意。“夫人若是信得過老夫,且讓老夫去那知府府裏走一趟,那劉仁雖也姓劉,卻不像劉瑾那般。那桂花蜜也且找出來吧。”楊先生捋了捋胡子,又搖了搖頭,“倒是那些口舌,隋、寧兩府在嚴州府雖甚得民意,卻也不能不防。那小劉公公,卻得近晚方到,夫人可有那可信能幹之人,去得路上阻他一阻,隻需一兩個時辰,他今日卻是到不得嚴州府了。”

“需聽先生教誨。”隋夫人當下便遣了管家去備下重禮,好隨楊先生去那劉知府府上,一麵又差了丫鬟去隋意那尋那桂花蜜,心下還得盤算著該找了誰去做那件事,一時也顧不得楊先生了。楊先生也知他心意,隻隨那管家去了,走沒兩步,便問道,“可有差人去告知你家德寬公?”那管家做了個揖,回道,“回先生話,小人方才讓小人的小子去了。”楊先生聽說,也不多說,那管家便道,“先生且在老爺的書房休息,小人這便辦了東西回來。”

且不說這邊廂隋府為了此事何等忙碌,隋意隻是毫不在意,渾不知自己為隋府帶來怎樣大的麻煩。那邊寧府卻又是另一番景象。“畫書,隋意哥哥如今怎麼樣了?”寧可緊緊地咬著嘴唇,兩隻小手絞了又絞,眼睛裏還微微閃著光。丫鬟畫書才理好了書桌,見得自家小姐的模樣,不由的便是一笑,“也不見小姐平時這般著緊的。若是真的緊張表少爺,也該自己過去看去才對啊。”想起今早的事,寧可不由得俏臉微紅,啐了一口,“死丫頭。”低頭想了想又接著道,“隨意哥哥到底好些了沒?家裏有上等的傷藥,也該送些過去。”“可不是該送些過去,”畫書打趣道,“隻是可惜咱府裏最上等的傷藥卻是送不得的。”寧可一聽卻是急了,忙問道,“這是為什麼?管他有多珍惜的,我隻管向老爺求了來。”畫書一聽更是樂了,“小姐去求是求不來的。”寧可聽過更是奇了,“這是為什麼?”畫書撐不住,終是笑了出來,“這個可是要表少爺家拿了彩禮來求的。”寧可怎麼還有聽不明白的,麵上一紅,作勢要去撕了畫書的嘴,“叫你這小妮子愛打趣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畫書連連作揖擺手,“小姐,就饒了畫書這一回吧。再者說了,這兩府裏誰不認為小姐跟表少爺是一對的?”寧可一聽,急得眼淚直打轉,跺跺腳便往門外走去,“壞透了的臭妮子,就隻會貧嘴。”不是寧可不樂意,隻是其中緣故,還得慢慢道來。

隋家雖是豪門大戶,但終究金字榜上未曾題名,淩霄閣上不見身影,寧老先生卻曾官至禮部尚書,寧夫人也是誥命夫人,故而心裏難免存了點別的心思。若是寧可嫁了隋意,雖是親上做親,不失為美事,隻是寧夫人冷眼看那隋意,不像個知經濟能長進的人,寧可雖不至於在府裏受氣,可隋府卻也沒什麼百尺竿頭更進步的可能。寧夫人是個心氣極高的,隋先生卻又想著隋意年紀尚小,隋夫人也不好做主,這婚事也就這麼一直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