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俗亭”翼然崖上,俯瞰澗底,兩龍接舌,雲蒸霧繞,坐在石磯之上,泠汀隻感到一陣陣的頭暈目眩,仿若騰雲駕霧一般,腳下沒了實地。劉子敬輕輕的摟住她,啄了啄她的眉毛,她的臉色蒼白,眉頭緊緊皺起。劉子敬心疼的問道,“怎麼,不舒服嗎?”
泠汀搖了搖頭,往劉子敬的懷裏靠了靠,她的腳有些發軟,如果沒有這個男人的胸膛,或許自己現在已經軟在地上了吧?泠汀抬起頭,刀削一般的臉龐,明亮的眼睛,飛舞著的眉毛,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溫柔的在他的臉上流連,拂過寬廣的額頭,梳理了濃密的眉毛,滑過溫柔的雙眼,調皮的捏了捏挺翹的鼻子,泠汀覺得很滿足。雖然為了能夠壓製住寧可與小汀的衝擊,耗去了幾千年的修煉,但是,隻要能夠和他在一起,還有什麼是不能舍棄的呢?泠汀嘴角微微的揚起,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你不是公公吧?”泠汀突然“嘻嘻”的笑起來,太監是沒有胡子的。她嬌嫩的玉手在劉子敬唇上反複的摩擦著,癢癢的,有點痛,很舒服。
劉子敬苦笑了一下,泠汀直到今天才清醒過來,這幾天他既要趕路,又要照顧泠汀,實在是沒有時間打理,胡子不知不覺的就長了出來。還好,現在不是在皇上身邊;還好,以後應該都不用再裝公公了。劉子敬看著泠汀幸福的笑著,惡作劇的咬了她的手一口,泠汀嗔怪的“哼”了一聲。劉子敬得意的笑了,隻是很快的,他的笑又開始苦澀。“師傅、幹爹……”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遷怒到幹爹,不知道師傅這時候招我回去是為了什麼……劉子敬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這次做事確實莽撞了。
“怎麼了?”察覺到了劉子敬的沉默,泠汀想了想,也大概知道了原因,“還在想皇上那邊嗎?”她溫柔的窩進劉子敬的胸膛,像一隻小貓般將自己全都交給了麵前的這個男人。她的手輕柔的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
劉子敬反手抱住她,將頭深深的埋進她烏黑濃密的秀發裏,緩緩的呼吸著,似乎要將每一絲氣味都記在心裏。“至少現在,我是幸福的。”劉子敬的手上略略的用了點力,將泠汀整個人都揉進了自己的懷抱裏。他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抱著泠汀大步的向山下走去。
“啊,討厭啊。”泠汀羞紅了臉,不住的捶打著劉子敬的胸膛,隻是力氣越來越小,最後整個人幹脆將臉深深的埋了進去。劉子敬得意的嘿嘿笑著,笑聲不住的在山林裏回蕩,漸漸的就笑成了十人、百人、千人的笑聲,似乎全山的山精樹怪都跟著笑了起來。
天台山曆來便是佛教仙山,南朝時、佛教高僧智顗便在此建寺,創立了天台宗,隋煬帝更曾敕建國清寺。劉子敬的師傅青陽先生就是隱居在此。
三日前,在客房門口,劉子敬收到了青陽先生的傳信,信上僅有“歸”這一個字。劉子敬又想起了那位師弟的話,“劉師兄,師傅讓我這個時辰來來這家客棧找你,果然你就在這裏。隻是師傅說你應該和一位姑娘一起,那掌櫃的也說確實有一位姑娘,怎麼?”
“師傅的功夫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劉子敬感慨一聲,輕輕的將泠汀放在了馬車車廂的褥子上。泠汀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睛裏帶了三分害羞,三分擔憂,還有一點點疑惑,“你師傅他?”劉子敬溫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師傅很疼我的。再說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哈哈。”泠汀臉紅紅的啐了一口,劉子敬大笑著放下了簾子,揮了揮馬鞭,喝了聲,“架!”
欲上天台上,必得先經過九遮秀穀。這九遮秀穀是迎麵而立九座山巒,構成了九座屏風也似的遮擋。這九座屏風各個不同,形貌情趣皆是迥異。隻是每一遮細一看,都像一件事物,從第一遮至最後一遮,各有趣味,分別是蒼龍吐舌、鯉魚化龍、掛壁獅子、明月初升、雙鷹舞翼、獨龍嬉灘、猛虎下山、龜龍互玩、黃龍背印。消俗亭便在蒼龍吐舌之上。
這一路走來,泠汀撩了簾子細細的看著風景,劉子敬一路走著一路就與她慢慢的分說,有那天峰山的諸般自然雕塑,又有亞父廟的仙皇佛會,六遮為龍嬉灘,有“獨鯉朝天”之景,晨霧迷蒙中,暗綠色的“鯉魚”在白色的波浪中遊弋,形肖神活,七遮下山虎,八遮龜蛇頑,九遮龍背印,唐樟、晉榧,蛤蟆田,令人應接不暇。劉子敬說得龍飛鳳舞,泠汀也是聽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