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從天南邊嗚隆隆的壓過來了,空氣悶著,即使在這清風崖頂也隻有輕輕的幾絲小風,烏雲滾到崖頂時這裏就成一片混沌了,大風驟起雨水瓢潑,天地混在一起分不清上下左右。山洞裏的石壁上插著幾根火把,這兒還是相對安靜的。
這裏終年住著一位白衣少女,從樣子上看來,確實是個少女,她姓喻名曉旻。
她在清風崖度過了九百多年,從公元1170年至今,春去秋來,時間太久了,她便沒了時間觀念,反正是不死之身,她活的像是一棵草,或者一塊石頭。她經常為以前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也許隻有死去才能終止她內心的折磨。但因為她的武林絕學通冥神功,她的身體永遠定格在十七八歲的樣子,如無外界力量,她將永生不死。
又到了秋季,喻曉旻懶洋洋的臥在清風崖邊一棵鬆樹枝杈上,秋高氣爽的午後讓人昏昏欲睡,但放眼崖下,盡是紅彤彤的景色,那一團團的紅,不是紅楓就是熟透的秋果,想到那些鮮紅肥碩的水果,喻曉旻微微睜開眼睛,起身就躍崖而下。乍一看,她就像是一朵輕飄飄的雲彩,隨意的飄蕩在清風崖山腰的萬年崖柏間,不一會兒,喻曉旻就落到了崖底。
這地平線上的森林裏氣溫相較於崖頂有些熱,她尋至一處瀑布邊,這裏水深澤廣景色秀美,微風拂過,空氣中漂浮著瀑布裏的碎水珠,一下子周身就清爽多了。
恰好這瀑布邊有幾顆蟠桃樹,樹上果實充盈,個個鮮紅誘人。喻曉旻上前摘了果子,走到瀑布下的潭水邊清洗。
“致遠,你說咱們這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要到什麼時候啊?”
一個20來歲的青年手持一根木棍,邊走路邊沒好氣的打落礙事的枝葉。
“萬裏啊萬裏,真虧了你這個胸懷萬裏的大名,一點覺悟都沒有!”
“覺悟什麼?”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裏可以大有作為的!”
這個叫致遠的青年氣宇軒昂的挺直腰杆,手一揮。
“作為?哈哈哈!”
“萬裏!你快過來看。”
“有什麼好看的啊。”
萬裏順著致遠盯著的方向看去,隻見瀑布邊有一個著白衣的女子,這女子站在黑石白水邊正在優雅的吃什麼東西:“看她手裏的東西紅彤彤的,在這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莫不是吃人心的妖精?”
話音剛落,那白衣妖精竟然聽到了些動靜,轉過頭,目光倏的一下子射過來。
萬裏一著急,蹬腿轉身就要逃,可腳下腐葉鬆軟,竟一下子滑進溪水裏,這河道經曆常年衝刷,溪流又急又深,萬裏瞬間就消失在了水流裏,待致遠聽到落水聲回頭一看,隻看到一圈圈漣漪。
萬裏手腳並用,腦袋勉強掙紮出了水麵:“救命啊致…….”
這致遠也不會水,慌亂中在岸邊找到了一根樹杈遞過去,萬裏一摸到救命稻草就是拚命地拽,岸邊腐葉鬆軟不吃力,致遠一用力,竟也要滑進水裏。
喻曉旻奇怪這倆人為什麼這麼怕她,而且還跌跌撞撞落水,真笨。人活時間長了就有了一顆慈悲心,這喻曉旻躍身渡步於水麵之上飛馳而來,一把抓住那落水人的衣領就扔到了岸上。
“這山林深處常有猛獸出沒,你們二人快回去吧。”
喻曉旻說完就飛身消失在他們二人眼前,隻留下目瞪口呆的致遠和萬裏。
“這是妖怪還是神仙?”
“我也不知道……”
等緩過神來更覺得恐怖異常,這兩人在山林中艱難竭蹶匆忙趕路,直至回到插隊的小山村才倒地休息。晚上吃完飯時,村裏人習慣端著碗聚到村中間的麥場,飯後就在月色下點一把篝火閑聊,說到這二人的遭遇,村裏的白胡子老頭講:“你們這是遇到狐仙啦!這大山深處的清風崖附近有一個狐仙,小時候我老爺爺就經常跟我講狐仙的故事……”
聽著白胡子老頭的講述,在場的本地人雖說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可還是靜下來細細聆聽。遇到傳說中的‘狐仙’令人振奮,但致遠還是能夠冷靜下來麵對現實生活中的嚴峻問題。
“不管那是人還是‘狐仙’,咱們以後都禁止公然討論這個話題。”
萬裏:“為啥?”
“鄉親們不知道為啥,你還不知道嗎?破除四舊啊!”
一下子就靜悄悄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嚇得沒有人再敢吱聲,收拾收拾碗筷也就都回家了,這‘狐仙’的事自此就沒有人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