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起一陣輕——重——重——輕……的沙沙聲,這搖曳的聲音,也不知聽憑誰的主意,把那剩餘的憂惶,隨著雨涼,紛紛擲給還未成夢的我。
記得佛洛伊德曾說,文學作品與夢都是作者自我期望的外射作用(Projection);在夢中的某個角色,如以主角的姿態出現,那個角色必是作夢者本身。同樣,在一部文學作品中,若某個角色特別突出,這個角色也定是作者的化身。因此,研究莎士比亞的精神分析學家都一致認為,《哈姆雷特》(Hamlet)是莎士比亞對自我的一種表白,也就是說,哈劇是莎士比亞自傳式的作品。
《哈姆雷特》一劇,我想讀者對它一定印象深刻,因為它是前不久新聞界爭相報道的舞台劇。精神分析學家認為,哈劇完成於莎士比亞父親剛去世不久,莎氏借助此劇的主角哈姆雷特表露出自己小時候對父親的態度。根據精神分析的理論,當一個摯愛的人不幸仙逝時,一定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生者才會慢慢確信死者隻活在自己心中的想法。依照這個說法,過世的父母仍會無形地存在子女心中,像一種醒世的鍾聲,經常提醒子女,責難子女的不是。因此,在《哈姆雷特》一劇中,我們常可發現哈氏的父親“活”在莎氏心中,並在日常生活中提醒、命令哈姆雷特。
俄迪浦斯情結
在《哈姆雷特》一劇中,我們很明顯地看出,莎士比亞選擇了王後與其小叔私通亂倫的說法,將哈姆雷特老王“秘密謀殺”了。雖是如此,但是哈姆雷特為其父親報仇的過程卻又顯得遲疑不決。瓊斯認為,這是莎士比亞的矛盾心理。
瓊斯在其《哈姆雷特與俄迪浦斯》(Hamlet andOedipus)一書裏指出,莎士比亞在哈劇中想說明的是,哈姆雷特之所以遲遲不敢下手,乃是因為哈姆雷特潛意識裏已愛上了他的母親。這種“殺父戀母”的情結,正好由其叔父幫他完成,而此意圖也正是爾後想報仇的唯一障礙。
瓊斯又說,莎士比亞本身也有同性戀傾向,因為《哈姆雷特》一劇中的主角顯然帶有一種女性化特質。哈姆雷特對其父親的表現,基本上是“女性的”,這可從他對父親極度崇拜的心態看出。瓊斯相信,這無疑是莎士比亞本身人格的“投射”。
佛洛伊德也相信,哈姆雷特所以耽延報仇,是因為他對父親存有“俄迪浦斯”情感。哈姆雷特無法去殺害死他父親、娶他母親的叔父,乃是因為他叔父所做的正是他潛意識所想的,因此處罰了叔父也就等於處罰他自己。
情感淨化作用
依照這種分析批評的說法,一出戲必定是劇作家內心戲碼的重現,其表達於外在的必是真實、懇切、不帶任何麵具的。分析學家也相信,當作者把內心的戲碼完全表露之後,必可獲得滌盡煩惱的淨化作用。
佛洛伊德強調,莎士比亞的兒童時期一定有一場不愉快、恐怖或混亂的經驗,而這種經驗一點一滴地在莎氏的劇作中表露出來。佛洛伊德表示,此種宣泄對莎士比亞的情感具有正麵且有益的淨化作用,至少它不會使莎士比亞處於罪與罰的思維中,也不會讓其陷入往昔的泥淖裏。相反的,這種適時的宣泄,還有助於莎士比亞的心理健康,進而提升其作品的風格。
強森博士(Dr。Johnson)認為,我們應以“戲劇所能令人相信的”去相信一出戲,意即我們承認它是虛構的,但亦相信它是“現實的反映”,以便讓作者的原始心靈能夠獲得同情、接受與共鳴。我們相信,作品是作者潛意識自由進出的反應,它可以使不平衡的得到平衡。莎士比亞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也許這種內在焦慮的“轉移”流露,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