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屋中暖瑩瑩的燭火,瑾萱坐在圓桌旁把玩著手中精致的青瓷酒盅。良久後,她慘然一笑,斟酒自飲,再斟再飲,片刻的功夫那一壺南玉佳釀就已經被喝去了大半。
此刻,她不是在等待幽冥,而是在趁著四下無人思考些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午時,她聽完承乾苑那老者的一番話後,心中便久久不能平靜。那一席話對她來說真的是極具誘惑力,她本不應該有絲毫想要拒絕的心思,但是此刻她居然是從心底裏排斥那個老者的提議。
“我為何會猶豫?”
瑾萱輕聲自問,隨後她自嘲一笑,“難道是因為他?是了,一定是的。這可笑麼?是啊,真的好可笑。”
默語自飲間,兩行清淚悄然滑落她的麵頰。隨後她決然再飲一杯,這一杯之後她眼中的迷離悲傷盡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定。
“瑾萱,你不要忘記你還有血仇未報,你的弟弟還在那些人手中。幽冥贏不了,絕對贏不了,縱使他籌謀已久,縱使他的計劃完美無缺,他也是贏不了,因為那些人早已經開始針對他製定相應的計劃了。”
自言自語間,瑾萱在心中拿定了主意,她準備同意承乾苑那老者的提議,但是在她真的被那傳說中的紫輝山山主收為徒弟之前,她依然要給那些人傳遞消息,因為她弟弟的命還攥在那些人的手裏。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瑾萱知道是幽冥回來了,她連忙拭去淚痕然後在臉上練習一個完美無暇的甜美笑容。
“回來了,這一大天一定很累了,我服侍你休息。”瑾萱微笑說道。
幽冥看著桌上的酒壺酒杯,說道:“怎麼一個人獨醉呢?我來陪你如何?”
“不用了,就是等你等得無聊便喝了一點,你回來了,我們就休息吧。”
“怎麼了?有心事?”
“哪有,我能有什麼心事?”
幽冥笑了笑,隨後走到她身後將她環抱在懷裏,輕聲說道:“你是在擔心我麼?擔心我要做的那些事會出問題?”
瑾萱心中一顫,片刻後有違本心地默默點了點頭。
他對她無微不至,可是她卻要幫著別人在背後算計他,所以在點頭的那一刻,她覺得很是羞愧。
他輕吻一下她的臉頰,道:“傻丫頭,你放心,以後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會安然無恙。還有,就算我謀劃的事情最後沒能成功,我也一定會幫你報仇。”
瑾萱心中又是一顫,隻不過這次的顫抖的要更加劇烈一些。
“為何要對我這樣好?”
雖然瑾萱已經盡其可能來保持語氣的平靜,但是幽冥還是聽出了些許的因為強行製壓抑某種心情而特意裝出的冷漠。
“因為我真的很愛你。”說完幽冥便放開了她,同時走向門邊。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瑾萱追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幽冥走了,獨立於屋中的瑾萱輕輕抱住了臂膀。隨後她忽然感覺到,其實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叫來老大三人,幽冥安排老大留在南玉樓,以便明日送瑾萱回閑園,然後他便帶著小二和小三漏夜而出。
駕著馬車走在深夜白帝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小三終是沒能抑製住好奇,問道:“少爺,我本以為你得了瑾萱後便再也不會去那些樓子裏了呢。”
“說什麼胡話呢?我可是白帝城第一劣少。”幽冥平靜說道。
小三撇撇嘴,顯得很是不以為然,不過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能看得出,幽冥此刻的心情不算很好。
來到那條花柳街,馬車最後停在了一家樓牌上寫著環彩閣的樓子前。門前的兩名壯漢一見駕車的是小三,立刻獻媚般的上前去幫他安置馬車。
幽冥帶著小二和小三入樓後,樓裏的管事媽媽立刻飄了過來,看她那炙熱的眼神,就好似幽冥是一座移動的金山一般。
“我的幽大少啊,這些日子樓裏的姑娘盼你盼的可是望眼欲穿啊!”
幽冥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銀錠子丟給她,說道:“就你會說話,賞你。”
流鶯媽媽連忙把銀子收好,問道:“淩絲這些日子一直在等著大少爺,您今晚還去她那裏?”
幽冥略微思考,說道:“聽聽琴也是不錯,就去她哪兒吧。”
喚作淩絲的姑娘是這環彩閣的頭牌姑娘,幽冥每每來這裏都要到她那裏去,或聽聽琴,或喝喝茶跟她閑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