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認為,在這些小孩子的恐懼症中都出現了一種不很明顯的圖騰崇拜的結構。對於這個難題,我們得感激費倫茨(Ferenczi)的一篇有趣且有價值的個案報告,它使我們正麵地看到了存在於小孩子世界的圖騰崇拜。事實上,在小阿丙培德(費倫茨個案研究中的小主角)的例子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的圖騰崇拜並不是直接由伊底帕斯情結產生,而是以對過去事物的懷念作為發生的基本。隻要細心研讀過我對小漢斯所作研究報告的讀者,不難發現他也和小阿丙培德一樣羨慕他的父親擁有較大的生殖器,同時懼怕它威脅到自己的小生殖器。
當小阿丙培德兩歲半時,在一次暑假中,他企圖在雞舍中小便被小雞啄了一下生殖器。一年後,當他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時,他把自己裝成小雞,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雞舍裏,不喜歡說話而隻學著小雞咯咯啼叫。在對他進行觀察時(當時他5歲),他已開始恢複用言語說話,不過他的興趣和談話仍舊局限在與小雞或其他家禽有關的玩具或歌曲。他對屬於自己的圖騰動物的態度則非常矛盾:他表現出兩種極端的愛恨情感。他最喜歡玩殺雞的遊戲。“殺家禽是他最喜歡的一種慶祝遊戲。他會在家禽的屍體旁邊高叫著跳舞,情緒非常激昂。”①不過,當遊戲結束後,他會激動地親吻著被殺害的家禽,洗淨或撫摸著被自己弄壞了的玩具小雞。
[①見費倫茨的報告。]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阿丙培德開始把他的某些欲望從圖騰式的行為中表露到日常生活方麵,他也並沒有刻意去隱瞞他的這種奇異行為所代表的目的。“我的父親是一隻公雞”,有一次他說道。另一個時候,他又說道:“我現在還小,是一隻卵雞。當我大一點時,我將變成小雞。當我再大一點時,我也將變成一隻公雞。”他常強烈地以姿勢來嚇唬人們,就如同他在從事手淫時懷念過去的事物一樣。毫無疑問,依照費倫茨的說法,吸引小阿丙培德注意雞舍的因素是“公雞和母雞的交媾行為,母雞的生蛋和孵出小雞”等。這現象正好滿足了他對於性的好奇,因為它們所代表的是相同於人類的家庭生活。他曾經依照雞群的生活方式來選擇他的性對象,因為有一大他突然對鄰居的太太說道:“我將和你、你的姐妹、我的二個兄弟和廚子結婚;不,不是廚子,我要娶我的媽媽。”
稍後,我們將對上述的觀察所得做更進一步的論述。在此,我僅提出它與圖騰崇拜相同的兩個現象:小孩子對圖騰動物的完全認同①。
[①依照弗雷澤的說法,它是構成“圖騰汸拜的中心”:“圖騰崇拜是一種人對圖騰認同的作用。”]
和對它產生兩種矛盾的情感。這些觀察所得,就我的觀點來看,它至少已證明出了圖騰崇拜中所出現的圖騰動物乃是一種父親的替代物(在男性的例子中這種說法並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因為事實上原始民族早已自己講得很清楚了,他們形容圖騰是他們的共同祖先和原始的父親。所以我們應該努力的,隻不過是把他們的話加以分析和評價而已,這也正是人類文化學家所忽略的問題。精神分析學將以此作為基礎來嚐試解開圖騰崇拜之謎②。
[②我必須感謝朗格使我注意到了有關一位年輕人有狗的恐懼症的研究。他解澤他得病的經過就如同我在前麵所提到的阿龍塔人的圖騰理論一樣:他說,他記得他父親曾經提過,當他的母親懷孕時曾經被狗咬過。]。
這種將圖騰認為是父親的替代物,是一個值得令人注意的地方。因為要是圖騰動物即代表父親,那麼,圖騰崇拜的兩個主要製度,也是由兩個禁忌所構成——禁止屠殺圖騰和禁止與自己圖騰的婦女發生性關係——正好和伊底帕斯的兩個罪惡有著相似的地方(他殺害了父親而與母親結婚)。要是這種假設正確,那麼,也許我們可以對圖騰崇拜的起源做進一步的研究。換句話說,我們也許可以將圖騰製度——就如同小漢斯的動物恐懼症和小阿丙培德的家禽性欲倒錯——認為是伊底帕斯病症所造成的結果。為了探索這種時能性,我將在後麵對圖騰製度(或者,我們也可以說圖騰宗教)的體係展開討論,這也是到此為止我很少有機會提及的問題。
圖騰餐的含義
在1894年逝世的一位學者——羅伯遜·史密斯(WilliamRobertsonSmith),具有敏銳的思想和廣泛的興趣,他生前就對物理學、語言學、考古學和《聖經》等學術展開了深刻而細致的研究。在他的著作《閃米特人的宗教》(第一版於1889年出版)中,他曾經推論說一種名為“圖騰餐”的特殊儀式是構成圖騰崇拜的中要部分。在當時,他隻有一個單獨的證據來肯定他的理論:在公元5世紀中曾有關於這個儀式的記載。經由有關古代閃米特人獻祭本質的研究,使得他的假設具有極大的可信性。因為獻祭即代表著神的存在,因此,將較為進化的宗教儀式與最原始的宗教儀式(圖騰崇拜)相提並論將成為爭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