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著貞靜師太越走越遠,司徒遠山心裏著急,也不和姐姐多囉嗦,一拱手就退了出來。
“師太,”司徒遠山走近貞靜師太。
貞靜師太仿佛知道他會有此一叫似的,緩緩的回身,“侯爺有什麼吩咐?”
“哦,師太,”司徒遠山插手見禮,“隻是多日未見師太,想同行一段罷了。”
貞靜師太隨身的侍女沫舞雖未落發,但已是女尼妝束,見侯爺與師太顯然是有話要說,靜靜的落後幾步。
司徒遠山決定還是不和貞靜師太繞圈子了,“不知師太今晚在殿上為何要出言相幫?”
“相幫?”貞靜師太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侯爺何出此言?難道侯爺認為貧尼剛才所言不實?”
“當然不是,”司徒遠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問,貞靜師太的亡夫木子藍是司徒遠山父親司徒淵的學生,也是洛邑城中有名的貴公子,雖不涉朝政,但卻與禮王友情甚篤,和自己的老師感情也很好,經常帶了妻子到司徒淵府中拜訪,她們夫妻都很喜歡年紀小小的司徒遠山。
看到曾經總是帶著明媚和喣笑容的聞雅郡主如今清瘦寥落如朵紙花,司徒遠山心裏一陣發酸,實在不忍再試探逼問,“昀姐姐說什麼,遠山都會相信。”
司徒遠山招手叫過沫舞,“天黑路遠,你們路上的小心謹慎。”
貞靜師太看著還在招呼身邊長隨讓他們護送自己出城的司徒遠山,這個曾經老是被自己捏著鼻子笑話他的容貌要羞煞多少好女子的少年,如今竟已比自己足足高了一頭,“遠山,我今晚不出城,就借住在冷月宮,你不必擔心。”
“還有,”貞靜師太輕輕靠近司徒遠山,聲音低沉有力,己見皺紋的雙眸異彩閃耀,“無論你想做什麼,昀姐姐就算幫不了你,也會站在你這邊!”
景帝隆佑十四年,對梅西來說實在是個好的開端。
大年初二本是姑娘帶著姑爺回門的日子,高升胡同已經是車馬盈巷,可是在大隊的內監侍衛來到之後,變得鴉雀無聲,準備進府的各府親眷都不約而同的停在了門外,想看看這一早踏馬而來的宮使,所為何來?
張府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時已經中門大開,柳大和柳嬸已經設好香案,和梅西躬身迎候。
宣旨太監洋洋灑灑說了什麼,梅西跪在那裏是一句也沒有聽懂,當自己的額頭觸到冷硬的青磚地,口中山呼萬歲時,梅西才徹底清醒了,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自己再也不是那個每天背著大包到一家小小的設計公司上班的梅西了。
夜深人靜時,她經常會想自己隻是在做一個漫長而清晰的夢,隻要睡醒了,一切就又恢複原樣,依然可以看到爸爸媽媽,朋友同事,依然有手機電腦,可是鬧鈴卻怎麼也不響起,媽媽也不打電話來喊她起床,她心裏會很急,不願意相信自己就是那個生活在不知名時空裏的鳳仙,更不願相信自己就要這樣穿著長裙長褂,頂著滿頭珠翠的在這裏生活到死。
現在當自己順從的做著從未想過的事,用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聲音叩謝聖恩時,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再醒來了,似乎自己的前二十五年才是一場夢。
待送走宮使,柳大柳嬸都來向梅西道喜,柳色看梅西一臉怔忡,心道她是歡喜過頭,忙拿了小銀子錁子打賞三人。
“這下可好了,”柳色將梅西拉到妝台前,幫她去頭上的釵環,“剛才宣旨的公公還說了,以後就算是宮裏的妃嬪們請你畫像,也要每幅一百兩的潤筆不能少。”
梅西如今做了翰林畫院的六品待詔,奉旨為妃嬪們畫像,恐怕那些小姐們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柳色,我是不是就要這麼過一輩子?”
柳色這才意識到梅西有些不對頭,剛才柳大他們來磕頭道喜,梅姑娘居然沒有像以前一樣阻攔,“姑娘這是怎麼了?這不是姑娘一心想做的事嗎?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啊!”
“可是,我不想在這裏啊,這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不想睡這樣的床,穿這種衣服,梳這樣繁瑣的頭發,”梅西煩燥的幾把將頭上的首飾抓掉,一頭倒在床上,“我想回去,我想家了,我想爸爸媽媽了!”
火熱的現實沒有讓梅西消沉太久,“皇後娘娘是觀音轉世”傳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迅速傳遍了整個大魏,沒有幾個人見過那幅畫像的真麵目,但都知道那畫像上的皇後娘娘周身散發祥瑞之光,讓苦無庵的貞靜師太當場拜稱觀音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