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從苦無庵回來就沒有睡好過了,許媽媽的影子老在她眼前晃,她煩躁的站起身來,皇上已經下了賜婚的旨意,婚事就定在了五月,可是自己想進王府,恐怕要等到明年了,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鳳棲梧有些不敢想,現在她如被嬌養的金絲雀,看著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可是這一切卻那麼不可靠。
鳳棲梧的大丫頭剪荷進來,“姑娘,方家的事有回複了。”
鳳棲梧看了一眼窗外料峭的春色,這個方慧心幾次三番的來給自己送什麼詩稿,自己置之不理,她也渾不在意,其中應該有什麼蹊蹺,“怎麼樣?”
剪荷微嘟的紅唇帶著一絲不屑,“那個方家的錢姑娘居說是入了司徒國公的眼,不日要進國公府呢!”自從秦氏一家被逐到了鄉下莊子裏,剪荷得了鳳棲梧的求情才留了下來,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風光,現在這幫鳳棲梧打探消息,也是她賠了多少人情說了多少好話才支使了守門的婆子得空出去的。
鳳棲梧心裏一動,“那方姑娘有什麼動靜?”錢琳兒姿色遠不及梅西,這消息到底真不真?
“方姑娘,”剪荷一笑,“好像方家想跟彭將軍家攀親,可是找不到門路。”
弄清了剪荷口裏的彭將軍是誰,鳳棲梧啞然失笑,這方慧心的心也太高了,可是又蠢的可以,難道她不停的向自己示好,就為了這個?
這個忙自己能不能幫?幫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梅西從觀音堂出來時,已是向晚黃昏,四處香煙嫋嫋中,她覷四下無人,誇張的伸了個懶腰,極目遠眺牆外的層岩秀石,心裏有目標,每天有事作,這樣的感覺最充實,再累心情也是好的。
“姑娘,許媽媽送齋飯來了,”燕兒笑眯眯的來請梅西。
回到自己住的禪房,梅西已經聞到了撲鼻的飯菜香氣,心情大好,“真香,許媽媽的手藝沒得說,這幾****都胖了。”
燕兒是個勤快的小姑娘,這幾日沒事就和許氏待在一處一邊幫廚一邊偷師,“我知道姑娘喜歡許媽媽做的齋飯,每天都認真學呢,等咱們回去,姑娘想吃了,燕兒下廚。”
許氏這幾天和梅西熟了,也從燕兒嘴裏知道梅西不是京城人士,但想細問梅西家鄉,燕兒也說不清楚,所以就有意無意的在梅西身邊多待一會兒,聽到燕兒這麼說,遂在一旁笑道,“姑娘將喜歡吃的菜告訴老身,我回頭專門教給燕兒。”
那敢情好,梅西最相信藝多不壓身這句話,燕兒學會,不但自己有的吃,將來她真的嫁人成家,有手好廚藝肯定也會討公婆的喜歡。
飯後已到掌燈時分,梅西端了一杯菊花茶看燕兒收拾桌子,一想到這小姑娘是自己買來的,梅西就覺得有些可笑,現在買賣人口的事自己也光明正大的幹了,幸虧自己不是那黑心的主子,燕兒跟著自己也算茁壯成長了。
“梅姑娘,”許氏在房門外輕喊了一聲,梅西笑微微端著茶的樣子太像一個人了,許氏記憶仿佛被撬開了一條縫兒。
“許媽媽,你不用親自來拿,一會兒燕兒就給你送過去了,”梅西連忙起身。
“左右我也閑著沒事做,走動走動也好,”許氏慈愛的一笑,想去幫燕兒,卻被燕兒攔了下來。
梅西倒了杯茶給許氏道,“媽媽坐下歇會兒,一會兒燕兒就弄好了。”
許氏原本就是想和梅西聊一會兒,也就沒有推辭,“梅姑娘今年多大了?”
“這個,應該要十七了吧?”梅西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年齡,“過去的事我記不太清了,好像去年她們告訴我我是十六歲了。”
許氏有些奇怪,“那你家人就沒告訴你你的生辰八字嗎?”
自己那有什麼家人啊,那個老鴇劉氏估計也不知道,梅西無奈的笑笑,“我是個孤女,收養我的人也不知道我具體的生辰八字。”
許氏眸光一閃,“姑娘是在那裏長大的?”
“珠州,”梅西不願意跟人說這些,笑道,“我聽燕兒說你原是鳳家小姐的奶娘?”
“是啊,”許氏不錯眼的看著梅西,“梧姐兒是我奶大的,可惜那年鳳家遭了事…”
自己的話題挑得也太沒水平,梅西有些不好意思,忙笑道,“這不是已經找到鳳姑娘了嘛,媽媽也算是苦盡甘來,應該跟著鳳姑娘去享幾天清福了。”
“我一個半殘的人,已經使不上力了,那裏又不是鳳家,怎好再拖累梧姐兒,”許氏心酸的一笑,“現在隻求隻看著梧姐找個好人家,我就去地下見我家夫人,也能給她報個信兒,讓她放心。”話未說完,許氏已經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