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答應你,”梅西退後了一步,將身子掩在陰影裏,跟他回北疆,這樣一切就會解決了吧,可這同自己為了擺脫景帝的騷擾而答應嫁給司徒遠山有什麼不同?而且自己出身豔春樓的事情說不定明天就會大白於天下,他已經因為自己背負了太多的罵名,現在自己怎麼還能再雪上加霜,難道要世上說他和郡主退了親事,隻為一個青樓女子?那大家都怎麼看他?她又如何忍心他在將士們麵前因為自己再也抬不起頭來,被人嘲笑輕視,難道她要一個個找人去解釋自己不是鳳仙?這又如何能解釋的清楚?
梅西緊緊的抓著羅帳上垂下的珠子,笑容恍惚,“我一早就說過,是要到雲夢去的,你來的正好,省得我明日到府上辭行了,我會盡快離開的,從此咱們一南一北,各自珍重。”
早就說著要離開了,如今離別就在眼前,還是以這種方式,梅西視線有些模糊。
安風雷隻覺胸口讓人重重打了一拳,心也被一隻無形的手扭在了一起,伸出的手又沉沉的落下,“我知道你喜歡桃花村那樣的地方,我們北疆也有個秀川,有塞上江南之稱,到時我們就搬到那裏去,現在北疆也不像傳言那樣三天兩頭打仗,我陪到走遍大魏的河山,你想去越國看看也可以,”安風雷知道她不喜歡拘束,“還有,母親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你了,你不必擔心。”
看梅西不說話,安風雷有些急迫,他原以為她和自己有著一樣的心意,他並不想強迫梅西什麼,可是自己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北疆到雲夢何止千裏之遙,想到有可能再也看不到那脈脈的笑靨他就無法像自己認為的那樣,放她自由,她要的自由,來他身邊也可以擁有。
“是不是司徒來過了?”安風雷心中隱隱不安,試探著問道,與司徒遠山相比,自己太過木訥,根本不知道怎麼去討姑娘歡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梅西麵沉如水,把他的意思肆意曲解,“你想說什麼?我水性楊花?哈,我本來就是個青樓女子,所以你才會想起來就翻牆而入!”梅西不敢去看安風雷的臉色,自顧自的將話說完,手指緊緊纏在串珠的絡子上勒的生疼。
“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你是什麼地方出來的,我隻知道…”安風雷有些不敢相信這些刻薄的話能從梅西的嘴裏說出來。她從什麼地方出來根本就不再重要,她出現在他身邊,就是老天最大的恩賜了。
“是啊,你沒有想過,那我就提醒你啊,還有司徒遠山,你們不用用這個法子來證明你們的偉大和與眾不同,”梅西咬牙道,“我早就說過了,要到雲夢去,你但凡聽進去一次,也不會再來糾纏,你心裏是不是也像其他人想的一樣,我這是在耍心機,行什麼欲擒故縱之計?”
安風雷向前一步,緊緊的盯了梅西,烏黑的眼眸中似有浪潮翻湧,“你真的這樣想我?”
“罷了,是我不該強求你,”看到梅西有些瑟縮的倚在床邊,滿眼戒備,他不忍心再嚇到她,鬆了抓著梅西肩頭的手,木然的向房門走去,來時他做好了種種準備,設想了梅西會有的表現,也想好了怎麼來說服她,他甚至已經跪求父母親的首肯,沒想到卻是這個結局,是啊,他確實沒有想過梅西對自己會這麼反感,這幾個月的溫柔軟語,她聽到他上表退婚時眼底的笑意,讓他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強求。
“等等,”
安風雷渾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停下腳步。
“麻煩你怎麼來就怎麼去,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梅西聲音中已經沒有了以往的軟糯,“雖然我這個出身被人誤會了也沒什麼。”
“嘩啦~”隨著安風雷飛身而去,羅帳上的珠串應聲落地,梅西默默地蹲下身子,趁著月色將那些珠子一顆顆撿起。
賴思安搖搖晃晃由門房扶著走到內院,“你下去吧, 我自己進去。”
那門房麵色怪異的看了看自己家這個老爺,遲疑了一下轉身而去,剛才內院一陣雞飛狗跳,然後就看到他家的新奶奶領了所有娘家的下人大包小提的出門而去,待他醒過神兒找人打聽,竟然聽到了那麼駭人的一個消息,這下賴老爺進去可有的瞧嘍!呸,還賴老爺,門房撇撇嘴,自己這個看門的也比個王八高貴些。
賴思安的小妾香兒早已急得在院子裏兜圈子了,一看到賴思安回來,急忙迎了上去,將他走後家裏的事情前前後後跟他說了一遍。她有賣身契在他手中,不然也趁亂卷包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