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 巧審潘楊案(2 / 3)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此言誠不我欺。寇準穿上二品天官服裝,穩穩重重地往金殿上一站,嘿!還滿像那麼回事,連太宗看著也入眼。不過太宗還是想把寇準嚇走,等三呼萬歲已畢太宗道:“朕調你進京,是讓你斷兩家大臣官司,一家是當朝太師、邊關大帥潘仁美;一家是代州大帥楊繼業的六公子、郡馬楊延昭。前幾天吏部天官付鼎臣,審理此案不夠公允,被八千歲當堂用王命金鐧打死!卿敢接這個差嗎?”寇準道:“微臣奉君命,忠君事,雖萬死亦不辭,何懼之有!“太宗道:“寇卿果然有膽略!但要記住:審理此案要做到,公正廉明、不偏不倚,以理服人、證據確鑿。審好呢,你以後就在吏部主事,審不好嘛,你自己想去吧!”“臣遵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寇平仲下殿擦去臉上的冷汗,在午門外沒看到自己的親隨,就一人坐在台階上,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數日前,寇準正在巴東縣衙發愁無錢修澇河橋的事。突然接到吏部調令,令其倍道赴吏部述職。寇準不知為了何事,心裏惴惴不安地,帶上書童寇安、親信衙員趙宗、馬龍、連夜趕到吏部報到。吏部堂官私下告訴他:可能要升調他到川中任知府,王丞相擔心巴東的百姓又會攔調,就秘密調他進京,吏部已派別人去巴東接任了。讓他先在吏部驛館住下,等候王丞相接見、、、、、、。沒想到神使鬼差竟接了這麼個燙手差事、、、、、、等了一會,仍然不見親隨來到,寇準隻得步行到禦街口,顧了一頂青衣小轎,孤零零去吏部上任。吏部的主簿、郎中、書吏、校尉、衙役沒一人認得他,向門衛自報身份後,主簿謝夫子忙引眾衙員將他迎進大門。一進大堂覺得臭氣衝天,回顧左右看到一具屍體,不由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謝夫子道:“這是被八千歲打死的付天官,千歲無旨,誰也不敢動!”寇準道:“馬上把它弄到停屍房,立即衝刷大堂!老爺明日要在此審案。另外,派兩名有眼色的人去午門附近,找三個說關中話的人,問明是老爺的親隨就領來!”不一會,寇安、趙忠、馬龍被領進客廳。三人見吏部衙門之大、庭院之深、布置之華麗、驚的合不攏嘴。寇安是寇準從小帶大的書童,說話隨便,打量著老爺的一身新官服高興地問道:“原來調老爺來京是升老爺的官,你這身官服比歸州知府老爺的還好看!這衙門比咱巴東的‘玉皇廟’還大幾進,哈哈以後咱們就享福咾!”寇準道:“哦(我)們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是福呀!這個地方說不定就是老西的歸天之所!你們不要得意忘形傻高興!哦要警告你們,在京城可比不得巴東,以後說話、辦事都要小心謹慎!不要給老爺找麻煩!”

午後,寇準招集全體衙吏,向大家宣布:“寇安是親隨管家,趙忠、馬龍任三班都頭,明日早堂開始理事,一切衙規照舊,暫不更改,各位要謹慎辦差不得有誤!”

寇準回到書房剛拿起潘、楊案卷閱讀,外班傳報:西宮總管郭槐公公來訪!寇準暗想,宮中太監哦一個都不認識,不知這郭公公又是何人?正在思忖,郭槐已進入書房,大列列地道:“你就是巴東縣來的寇準吧!我叫郭槐,是西宮的總管,潘娘娘知道你為官清貧,叫給你送幾樣東西先用著,以後缺啥,吭一聲就行!”說罷將禮單放到桌上,對著寇準的耳朵低聲說道:“在潘太師的官司上用點心,以後有的是甜頭!”郭槐前腳走,跟著又來了一個滿頭珠翠,衣衫華麗的胖丫頭,進門就道:“你就是剛上任的寇天官吧!我是太師府的內務大丫頭,我家夫人給你送點小意思,案結後還有重謝!”說罷放下禮單就走。

寇準看著兩張禮單上列的禮品:貓眼珠子一對、翡翠西瓜一個、珊瑚樹一株、暖玉鐲一副、象牙笏一個、軟金打就鑲玉腰帶一條、成形百年人參一株、西洋單筒千裏眼一個、金元寶二百兩、銀子一千兩。心裏好像打翻了調味鋪——百味雜陳,又驚、又氣、又為難。驚奇的是朝中大臣竟是如此富裕,為官司送的禮自己做一輩子縣令也掙不來;氣的是堂堂大宋的律法,在這些人眼裏就像貨物一般可以以質論價,隨意踐踏;為難的是贓物放在自己府中,已是無私有弊,這案子往下怎麼斷!付鼎臣被八千歲打死的原因、、、八千歲、、、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即令寇安看好禮品,自己拿著禮單打轎南清宮。

八王趙德芳下朝回宮心裏也不平靜。對寇準他心裏沒底,如果王丞相推薦有誤,此人表裏不一,潘、楊的官司就更難辦了,聖上會怎麼說呢、、、正在魂遊太虛之際內侍來報:新任吏部天官寇平仲來訪。八王暗想,真是想誰誰到!難道姓寇的也不是個好鳥?隻有見見再說。隨道:“在後花園涼亭見他!”

君臣禮畢八王道:“寇先生不在衙門研看案卷,來南清宮何為?”寇準道:“下官來此,一是給千歲送點人情,二是請王爺與下官拿個斷案章程!”言畢將兩張禮單遞上。八王拿著禮單氣的兩眼發紫道:“贓官寇準!你來南清宮行賄,不怕本禦的王命金鐧舉手無情嗎!”寇準道:“八千歲何不看清禮單出處再發火!”八王看過禮單來處,已明白是個誤會。就笑著對寇準道:“本禦素聞寇先生為官清廉,家貧如洗,外官在京城安個家亦不易,用錢之處正多!這兩份禮物價值不菲,你正好用來在京置辦家產!拿來送給本禦何意?”寇準道:“王丞相舉薦,千歲保本,難道是看寇某家貧,叫來京發財嗎?那就多謝了!不過,令千歲遺憾的是:寇某怕這貪贓枉法錢髒了寇家的姓氏,使祖宗在地下不安!告辭!”趙德芳心中暗讚寇平仲氣節高尚,不過還想再試探一次,就把臉一沉,大聲道:“姓寇的!這禮品你如何處置本禦不管!你要明白的是‘楊延昭是本禦妹夫,審理時必須照顧一二!’”寇準一愣,臉色大變,抬手將頭上烏紗帽摘下,往八王手中一遞,冷冷地道:“恕下官愚笨,審不了此案,官誥還給朝廷。如願放臣走,寇準從此回陝西賣紅薯,不敢再做趙家的官!不然,就用金鐧打死也罷!”八王哈哈一笑道:“寇老西莫急!本禦不過是試一下你的德操而已,王丞相可謂慧眼識賢愚!以本禦看你當一個天官有點屈才,兩個才能人盡其才呀!”寇準跪倒謝道:“謝千歲封賞!雙天官寇準願肝腦塗地以報君恩!願千歲!千歲!千千歲!”“嗬!這真是‘無獨有偶’”八王道:“前時呼延丕顯討旨時,本王一不小心,叫他賴了個雙王之封,,今天你又當真啦!好吧,案結後本禦就厚著臉皮奏一本,保你雙天官職位就是!不過,本禦有點不解:雙封號僅是奉祿的追加,品秩仍是二品,你並不貪財。幹嘛如此巧取賴要?”寇準微微一笑道:“千歲有所不知,巴東縣北有一條沙河叫澇河,平時,河水甚淺,兩岸商旅、百姓來往皆蹚水而過,所以,河上無橋梁。秋、夏雨季河水暴漲,來往的人隻好望河興歎!有急事冒險過河而溺死者,年年有之。下官在任組織衙員上山采石備料已有數年,準備料齊後發動縣內富豪捐款建橋,現在來京,工程半途而廢,下官既已調離巴東,就不便再去縣裏募捐,如能集一年二品官的雙奉祿就可送與繼任縣令,勞其代哦完成心願!下官為民毀譽,何所惜哉!”八王棘然動容道:“案畢有遐,本王為你湊集五千兩銀子建橋!另外,他們送的禮品在吏部先放著,禮單在我手裏,沒人懷疑你貪贓枉法。隻要你行事公正,天大事也有本禦擔當!”

次日,寇準升坐吏部大堂。比縣衙多兩倍的役員喝過堂威後,寇準將驚堂木一拍,對下麵無數圍觀的百姓道:“肅靜!本部開審潘楊案。來人!將原告楊延昭、被告潘仁美帶上堂來!”二人上堂跪下後,寇準道:“楊延昭,你將告狀原由當堂伸訴一遍!”楊延昭從雙龍會說起,直到乞討進京,詳說一遍後道:“請大人明斷是非,為末將作主!”寇準對潘仁美道:“潘太師,剛才原告所言你可聽清?”潘仁美道:“老夫耳尚不背,字字聽真!”“可是事實?”“不是事實!”潘仁美辯道:“他告老夫在金沙灘臨敵不知去向,老夫認為:金沙灘夜戰,戰場失散的將領不光是潘家數人,他楊家也有幾名不知去向,誰知是否投了番邦?楊繼業臨敵誤卯,按軍法責打不能算屈!楊繼業搶糧草帶的五千人馬,都是他楊家親兵,怎能說是‘老弱’?楊繼業陳家穀被困何人報信求救?楊延昭、楊延嗣私離盧溝橋汛地不知所蹤,為韓昌襲幽州敞開道路難道無罪!楊延嗣被老夫下令射死何人為證!屍埋何所?至於告老夫派人四處設卡,更是無稽之談,難道楊家父子及數千官兵無影無蹤,幽州被襲,本帥派人四處打探消息也不應該嗎?真是豈有此理!天官大人,楊延昭全是憑主觀臆測,無任何憑證,本人不服!”寇準不由暗想,這個老匹夫好一張利口!轉問延昭道:“原告可能提供證人、證詞、證據?”延昭道:“被告說半夜點卯全營皆知,他派誰傳的令?此人可證;所派之兵是否老弱,因已全部戰死無法做證,但是,這些兵是從各營抽出,軍中司馬書吏有底案可查,是強是弱一查便知!我七弟營門被射死,全軍將士有目共睹,行刑之人都還建在!望大人明查!”寇準問潘仁美道:“老太師,原告所提證據如果查實你可認賬?”潘仁美道:“如有證據老夫當然不會抵賴!”寇準將驚堂木一拍道:“今日堂審到此,待取回證據再審,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