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其他作家(1 / 3)

南宋中期的作家裏,還有一些人常為研究者所提及,他們在文學史上也有一定地位。現將有關他們的論說分述如下。

一、陳亮的龍川詞

陳亮詞散佚很多,今存共74首。他是重要的辛派詞人之一,但1949年之前,幾無陳亮詞的專論,隻是詞史和文學史曾有論及。吳梅《詞學通論》說:“龍川與幼安,往來至密……故詞境亦近之。”而如此作(指《水龍吟》“鬧紅深處層樓”一詞),又複幽秀妍麗,能者固無所不能也。薛礪若《宋詞通論》亦說:“他與辛稼軒同時往來至密。他的詞‘讀至終卷不作一妖語、媚語’(毛子晉跋語)。但他的《水龍吟》、《虞美人》等詞則又婉秀疏宕,不以豪壯著稱矣。”陸侃如、馮沅君《中國詩史》說:“陳亮的詞同他的人一樣,也是偏於磊落豪邁方麵的。《龍川詞》中,雄肆者居十之八,秀妍者僅十之二。”

1949年之後,陳亮詞研究才得以較為深入的展開,尤集中於他的愛國詞、豪放詞。80年代以來,陳亮詞研究的單篇論文漸多起來。趙超鷗的《龍川詞初探》認為:“陳亮與辛棄疾一樣,在詞的題材與思想內容上,突破五代以來狹隘的範圍,以愛國壯詞獨樹一幟,這是值得重視的。”當然由於時代的局限,其中不無應酬、媚豔之作,“但畢竟不能以一眚而掩大德”。又說陳亮詞的藝術特色:一是豪放雄奇、昂揚激宕。(這是龍川詞藝術風格的基調。)二是通過生動、形象、明快的語言,塑造了詩人自己富有個性的鮮明形象。三是創作方法上與浪漫主義之緊密聯係。四是善於用典。同時,陳亮也有柔婉之作,風格是多樣的。鄭謙《陳亮詞對傳統寫法的打破》一文則認為:“《龍川詞》無論在思想與藝術、內容與形式方麵,都有不少富於生命力的創造性”,具體說來約有三點:一是,以政論入詞的創舉。二是,與論著互為表裏的生氣勃勃的內容。三是,超越常規的藝術成就、美學特色。主要表現為:論有辭采,理有情致;不假寄托,以氣取勝;雖屬辛派,自成一家。

陸堅的《豪情如火,快語如刀:陳亮詞論》,將陳亮詞風主要特色概括為:豪情似火,快語如刀。他認為:“《龍川詞》的基本主題,也就是抒發強烈的愛國豪情,鼓舞抗金的必勝信念。”在藝術表現上,“陳亮詞中愛國豪情的抒發,不是一般地直抒胸臆,更不是裝腔作勢,故說大話,而是把其政論中的壯言快語,藝術地填入詞篇”。他又進一步指出:“陳亮愛國壯詞的特色,是他實踐其創作主張的具體表現。”關於陳亮詞總體評價,文章認為:“從總體上看,陳亮在詞史上的地位,自然比不上辛棄疾。但他和辛棄疾等人一樣是我國詞學優良傳統的繼承者……他那豪情如火,快語如刀的樂章,在開拓詞的表現領域,擴大詞的社會功能,增強詞的政治性,提高詞的戰鬥力上,又聞名於世,令人注目。”張文潛《論陳亮詞的風格——兼述對“微言”二字的看法》認為:“稼軒詞和龍川詞在藝術風格方麵以豪放為主而又兼具婉約之致,這就充分說明了二位詞人在創作上能不拘一格,變化自如,有繼承也有創造地發展了宋詞中多樣的藝術風格。”文章不同意夏承燾在《論陳亮的〈龍川詞〉(代序)》一文中將葉適評陳亮詞之所謂“微言”,解釋為“微詞”,認為:“‘微言’的本義是寄意深微、隱而不顯之言。”“葉適是陳亮的至交,他對陳亮的政見、學識文章都倍加讚揚,並曾一再提出‘微言’兩字,意謂陳亮的散文和詞中對朝廷政治措施有所褒貶詛勸,而寄意卻深遠,這原是對亡友的品德、文章的最高評價。”也可揭示出陳亮詞一方麵之特點。

陳亮的文章,散佚頗多,近年來,有研究者自《永樂大典》輯得佚文《訊神父》、《故宋朝奉大夫主管心都觀陳公墓表》、《祭郭伯山母夫人文》、《代妻父祭弟茂恭文》凡五篇。鄭振鐸《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三)將陳亮散文歸入“功利派”一類,說:“功利派的作家們,為文務求適合世用,才氣也奔放雄贍,不屑於句斟字酌。他們可以說是政治家的散文。恰好在南宋的初期,喘息已定,議論蜂起。有誌於從政的誌士們,竟言恢複,言世務,言經濟。陳亮的文章,可以代表了這一班誌士們。”陸堅《陳亮評傳》謂最能體現陳亮散文成就的是他的政論文。其特點一是主題集中而突出,二是議論生動而感人。

二、劉過及其作品

關於劉過的生卒年,曆來多據羅振常《訂補懷賢錄》按語,定其生於紹興二十四年(1154),卒於寧宗開禧二年(1206)。但近年來,也有研究者提出質疑。馬興榮《劉過及其詞》肯定了羅振常關於劉過卒年的推測,而對生年的推測提出疑問,認為:“羅振常僅根據明代陳諤《題劉龍洲易蓮峰二公墓》詩中的:‘同是廬陵士,皆年五十三’的句子,就確定從劉過的卒年開禧二年倒推上去五十三年的紹興二十四年(1154)是劉過的生年了。這就有點問題了。”文章乃據早於陳諤的元朝人王公輔《祭劉龍洲先生文》“天靳斯文,五十而殞”及表華《夏龍洲劉先生墓詩》“五十死天嗣”的句子,認為“兩位詩人詩中的‘五十’,可能是舉其成數而言,也可能是實指”。而其生年則可定於“紹興二十一年至二十四年之間”。

周桂峰《劉過三考》認為羅振常所言劉過“五十三歲”之說是可信的。文章將葉紹翁《四朝聞見錄》所載劉過“使金”一事與《宋史紀事本末》載韓胄遣使議和之事相印證,認為韓胄“正式遣使議和在開禧三年……準此,則劉過至早當死於開禧三年(1207)四月”。而若“五十三歲”之說不誤,則劉過生年當為紹興二十五年(1155)。關於劉過的原籍,曾有廬陵人、太和人、新昌人、襄陽人諸說,莫衷一是。1949年之後出版的文學史、工具書、詞選,漸趨於統一,定為吉州太和(今江西省太和縣)人,但混亂的情形仍然存在。周桂峰《劉過三考》認真辨析後認為:劉過原籍的確切說法應當是“吉州大和(江西省太和縣)”。

劉過的龍洲詞,曆來被看做是辛詞之一附庸,其詞藝評價不是很高。如吳梅《詞學通論》謂:“改之幼學幼安,而橫放傑出,尤較幼安過之。叫囂之風,於此開矣……餘以為改之諸作,如《美人指甲》、《美人足》,雖傳誦人口,實是穢褻,不足為法,至豪邁處又一放不可收。蓋學幼安而不從沉鬱二字著力,終無是處也。集中《沁園春》至多,《鬥酒彘肩》一首尤為著名,亦讕語耳。細檢一過,惟《賀新郎·老去相如》一闋,是其最勝者矣。”薛礪若《宋詞通論》亦說:“改之為稼軒幕客,詞亦力模稼軒,然粗率平直,且多讕語,其《沁園春》、《詠美人足》、《美人指甲》,雖工麗,然纖巧褻瑣,亦落下乘。”劉麟生《中國詩詞概論》謂劉過詞:“是辛稼軒的嫡派。但是豪放之中,不免失之粗獷。此外,他的詞料,偏重豔科,這是與辛詞不同的地方。”陸侃如、馮沅君《中國詩史》於辛、劉異同辨析較細,評價也比較高,說:“劉詞近辛處有兩點:一是辛詞多慷慨悲壯語,劉詞亦然……二是辛詞多散文化,劉詞亦然……但劉與辛亦有不同處:第一,劉雖是辛的追隨者,而他的成就卻去辛遠甚。大抵辛於豪放中兼有清逸,劉則一味粗獷。第二,劉詞中有不少的豔詞。這些豔詞中也有很真摯纏綿的……但有些便流於纖刻、輕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