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宣舔了舔嘴角血跡:“齊寶平,你永遠都是仗著別人的勢才能欺辱我!你要有種就跟我單挑!”
“嗬嗬,甭跟我使你那套激將法,憑你這低賤的身份,不值得我出手。我有沒有種,我女人知道,不用跟你單挑來證明!我就是仗著江陰侯府的勢又如何?天生貴胄,你這庶狗是永遠都不會懂的,我隻動動嘴皮子,自有人修理你!”
薑明宣身體發寒,眼底凝聚起一團團黑霧,讓他的眸子看起來黑沉沉的。
庶出!庶出!
齊寶平讓他學狗叫,學狗爬,他充耳不聞,齊寶平火冒三丈,命下人抽了他幾十個嘴巴子,和紈絝們揚長而去。
薑明宣在地上趴了很久才頂著一張豬頭臉下樓,回府,涼國公府的下人們藏在角落裏指指點點。
薑明宣一直走到淩煙閣。
他執起王姨娘的手,因著眼睛腫了,沒注意到王姨娘的手指動了動,也沒注意到她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眼淚從眼角滑落到下巴,滴在王姨娘的手上。
“姨娘,你當初為什麼要做父親的小妾?既然做了小妾,又何苦要生下我?”薑明宣以為王姨娘沒醒,語氣充滿怨怪,“你隻知道生兒子可以鞏固你的地位,嗬嗬,真是可笑啊,你的地位再鞏固,還是個小妾,難道父親敢忤逆陛下和宗族扶你為正妻不成?姨娘,你知道庶子過的是什麼日子麼?他們罵我庶狗,因為我想學習梯雲樓裏的典經,他們讓我學狗叫,學狗爬,否則就打死我。我就算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可我也隻是個庶子啊。即便我被他們打死,在陛下眼裏也隻不過死個奴才罷了!陛下恐怕隻是申斥他們一頓,萬不會讓那些身份尊貴的嫡子們為我這個庶子償命!”
薑明宣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抱怨道:“父親要娶承恩侯的女兒,求旨恩封我為宣慰使司僉事作為補償,承恩侯認為父親有意封我為世子,讓張禦史、吳禦史、邱禦史聯合彈劾我,姨娘,你可知道,我連進宮謝恩都未曾,連一天的官兒都沒當過,就被人從雲上拉到泥裏,那種滋味姨娘一定不曾嚐過罷?”
薑明宣抹了一把眼淚,繼續痛苦地說道:“姨娘啊姨娘,你當年殺沈氏的心情,就跟我當年殺薑明月的心情一樣!你為‘妾’字,我為‘庶’字,今天他們叫我落水狗,那些嫡子根本不用出手,一句話就能讓仆從打死我,姨娘,你說我學這身功夫和這身才華有什麼用呢?我再努力,還是被人踩在腳底下。我以為我這輩子襲爵就可以改變庶子的淒苦命運,可是,嗬嗬,可是父親要娶妻了!姨娘,新夫人不是沈氏那般無依無靠,承恩侯一定會讓她生個嫡子襲爵,那嫡子還沒影兒呢,他就在為未來外孫鋪路了。隻要弟弟一天不襲爵,我這個庶子就一天別想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