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一聲斷喝,揮舞大錘,手上力道十分剛猛,向憶如直衝過來。憶如向左跨步便閃,也不揮劍刺劈,隻不停地變幻腳下方位,如此閃來閃去,身形之迅捷,實令人眼花繚亂。那人一下子拿不準該往哪兒攻擊,每擊出一招,都被她閃身避過。底下之人隻見到她身形飄忽,每到一處,便隻足尖輕輕一點,又往旁邊躍去,靈動優雅之極,於是許多人就收回了對雙劍劍法的輕視之情,暗暗覺得佩服。“女娃娃有本事別跑!出招啊!”那漢子根本打不到憶如,好生著惱,幹脆停下腳步,指著她大罵。“好啊。”隻見她輕輕蹬地,身子竟向上飛去,便如浮在空中,落下時極緩極緩。台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覺既像仙女下凡,又像振翅欲飛的蝴蝶落在花瓣上,唯恐一出聲便會把她給驚飛了。
“呀——”這回使錘漢子直向憶如奔過去,她提起右手仙女劍直指他麵門,劍柄上黃色綢帶隨風飄揚。“喀啦——”隻見高台突然可怕地顫動了一下,那漢子應聲而倒,他身下的擂台地麵上已裂開一條深深的裂痕。憶如收劍拱手道:“這次小女來不及使劍招,下次再與閣下比試了。”眾人盡皆駭然。她使的乃是土係仙術中的“天崩地裂”,如此高深的法術,竟在抬劍指向敵人這一瞬間就即完成,直似意到即至,根本無須提氣凝神。
“姑娘如何稱呼?”那道長開口問道。憶如俯首一揖,答道:“敝姓李,名憶如。”掌門千金的閨名,這許多人是沒聽過的,東方月映是恰好聽父親引見過,這才知道的。“李姑娘好身手!那麼你是願意替大家到魔界一探囉?”
話音未落,又一個人躍上台來,輕功著實不低。原來又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一身紫裳,腰間叮叮當當地垮了許多小布袋、小包裹,還用細繩拴了兩把雕花匕首。她突然咯咯嬌笑,聲音清脆,抱拳道:“小洞天門下葉紫韻拜會。道長,蜀山派要派弟子去打探消息,何必邀群雄到此作弄大家?莫不是為了居功炫耀?可笑啊可笑,蜀山一個修仙大派,竟也要爭奪這些俗利……”忽有一青衣弟子按劍大喝:“閉嘴!休得侮辱蜀山派!”那道長手一揮,皺眉道:“小洞天……?”那紫衣少女接口:“三年前師徒上下便慘遭毒手,全死光啦。就我和師兄兩個逃過一劫。”
他撫撫胡須,神色鎮定,道:“姑娘為何說蜀山作弄大家?”葉紫韻卻突然來到憶如身前,二話不說,“唰”地抽出她腰間長劍,高高舉起對台下道:“大家看,這樣的長劍,怎會是女子的兵刃?女子練劍,無非是越女劍、玉女劍。這劍刃極長,寒光閃閃,比一般鐵劍柔軟得多,適合晃虛招,一看就知是蜀山弟子的佩劍。”她瞟了憶如一眼,將劍平平向她擲去,憶如單手接過,還劍入鞘,說:“不錯,在下武學確實與蜀山劍法頗有淵源,但我並非蜀山弟子,也不認識台上諸位長老、弟子,姑娘剛才那番話是不多的。”
此言一出,台上眾人紛紛竊竊私語,忽有一青年弟子問道:“守真長老,她為何……?”那守真又捋捋胡須,雙眼盯著憶如,客客氣氣地詢問:“姑娘可是會使蜀山劍法?從何處習來?”憶如覺得很不耐煩,心想這群臭道士太也小氣,就不容得外人會蜀山劍法麼?索性直接坦白:“小女不才,得蒙家父所授。”守真長老一聽,登時寬心,想到她大概是某個俗家弟子的女兒,定不會有多深造詣,最多會點兒“禦劍術”之類的入門劍法。葉紫韻見他們這樣,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其實長老何必怕魔族呢?他們若打來,蜀山擺個‘三十六天罡劍陣’不就好了?”“這……”他臉現難色,“須得找三十六位精英弟子……”
憶如忍不住插話:“長老此話差矣。三十六天罡劍陣,要的是三十六把劍,三十六道萬劍訣,而非三十六個人。倘若長老能同時釋放三十六道萬劍訣,那一人擺開劍陣也無不可。”“胡說八道!”“就是!一人怎麼可能擺出天罡劍陣!”那些蜀山弟子紛紛斥責憶如大言炎炎,隻守真長老一人沉默不語。她說的確實不錯,隻是這些東西極其高深複雜,應是劍術登峰造極之人才能參悟,怎麼一個小女孩也會知道?莫非……她是何方高人喬裝打扮而成?還是蜀山派武功已泄露得十分厲害了?越想越不對勁,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突然他抬頭猛地抬頭死死盯住憶如,目光如冷箭般淩厲,不動聲色地道:“這些……姑娘也是從令尊處得知?”憶如淡淡地點點頭,忽然對他的下一個問題有了不好的預感,登時後悔自己多嘴了。“敢問令尊名諱如何稱呼?”“這……”憶如臉紅到了耳朵根,但台上台下一片寂然,都等著她的回答,這也不好不說。忽聽得一個青年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憶如轉頭一看,卻是東方月映。原來他聽得這幫人如此刁難自家小姐,忍不住好笑,但笑了一聲又急忙止住,一本正經地道:“憶如姑娘,你不妨說清,免得長老誤會你。”憶如心想這話倒也有理,便拱手道:“長老既問,那便直說罷。家父姓李名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