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沒有幾日,憶如便為這個決定感到深深的後悔。“南下!”“北上!”“南下!”“北上!”“哎呀,公子、小姐別吵了,咱們先吃飯吧……”
“小二!上酒上菜!”忽有幾個中年漢子進店,憶如與月映聽那說話之人中氣甚足,定是武功修為不低,這才止住爭吵,坐在桌邊互相瞪視。
“大哥,咱這就去唐家集嗎?”“是,吃完了趕緊動身!群雄集會,定是有重要之事相商!”“大哥,你說咱能不能見著蜀山掌門啊?”“哼,以他老人家地位之尊,難道還會抽空見你不成?”憶如心中暗暗好笑,爹爹素來對年輕後輩極是尊重親切,怎的江湖上竟這麼說他?突然東方月映那討厭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看樣子唐家集有一場英雄聚會,我們何不去湊個熱鬧?”憶如立時反駁:“湊什麼熱鬧?你要見蜀山掌門,那還不容易麼,用得著參加什麼英雄會?”這一番嚷嚷聲音太大了些,引得鄰桌客人全都回頭來看,有人小聲批評:“這小妮子當真不知天高地厚!”憶如臉漲得通紅,不說話了。
“鳶兒,咱不理她。你覺得如何?”“不成!”憶如又喊出來,心想唐家集便在蜀山腳下,萬一遇到爹爹,那可……東方月映本想極不耐煩地瞪她一眼,但一見到她臉上神情驚惶至極,登時心軟了。原來她不是要跟自己頂撞爭吵,而是真的不想去。是啊,她一個年輕姑娘,怎會獨自一人落魄在茅草屋裏?她可是蜀山掌門的千金啊!定是和她的家人發生了過節嗎……自己不也常常和父親為學文學武之事爭吵嗎?想到這裏,心底油然而生同情之情。
“公子……鳶兒,鳶兒想去……”東方月映有些吃驚地睜大眼睛,他原以為依鳶兒的性子不會想參加這些事。隨即他長眉一挑,微微側過臉斜睨著憶如,撇撇嘴角,意思是詢問她的意見。憶如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咬緊嘴唇道:“別用這副眼神看我!去啊!要去就去啊!”
於是三人一路向西南蜀地而行。將要抵達唐家集這天,憶如換了一副打扮,長發束成馬尾,穿一身緊身的短白袍,淡粉的鬥篷,儼然是女俠裝束。夢鳶覺得她長發一束,佩劍一懸,眉眼間自然流露出幾分英氣,真不愧是蜀山掌門的女兒。至於東方月映嘛,隻是覺得棕色束腰一紮更是顯得她纖腰一束,倒也挺漂亮,也就沒有說什麼。
來到唐家集,隻見這裏搭起了一個高高的擂台,早已人滿為患。三人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眼前眾人忙著打招呼寒暄,倒因三人都是初出江湖的無名小輩,沒人過來跟他們搭話。不多久,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須老者走上高台,身著道袍。憶如瞧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八成是蜀山的哪位長老吧,應該不識得自己。但聽他開口說話時聲如洪鍾,字正腔圓,個人心下暗生敬仰。
“諸位,天下英雄到此一聚,蜀山仙劍派有一事相商。眾所周知,魔族現今垂涎人間,蠢蠢欲動,然則我們卻不知虛實。萬一那一日魔族大軍突然攻到人間,那可真是猝不及防了。因此,蜀山提議推舉一位武藝高強、頭腦機敏之人,前去魔界打探消息。不知哪一位英俠敢擔此重任?”此言一出,憶如當即眉開眼笑,拍手喜道:“好,好!爹爹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看來這魔界是非去不可了!”東方月映連向她瞪眼,她也裝作沒看見,置之不理。而台下眾人卻不像憶如這般想法,前去魔界,實是凶險之極之舉,若非本領高強,隻消一個破綻讓敵人看出,立時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突然一個手持雙錘的中年人走上台來,大笑道:“嘿!還一個個說誓死保衛家園,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嘛!既然沒人敢去,那便由咱去,道長可有何高見!”眾人一見此人相貌舉止,便知是一介武夫,怎能讓這種人擔此重任?當下那老者也沉默了,像是不願和他明說。憶如認出這人便是當日在茶館中出言譏笑之人,心中很是不服,便起身走近,伸足一頓,輕輕落上擂台。眾人一見是個小姑娘,心中暗暗好笑,但轉念一想,女子確實方便行事得多,可令魔族少幾分戒心。
“你……你不是昏過去了嗎?怎麼,現在好了?我勸你不要胡鬧,你那種不成氣候的劍招……”那男子開口便出言不遜,憶如直不想問他名諱,上去便想動手。眾人以為她是要使長劍,冷不防她突然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對雙劍,鼻中都哼了一聲,隻道也是個花拳繡腿之流。其時雙劍在江湖上甚為少見,許多人都認為不過是女子學舞劍時隨便擺弄幾下的玩具,雙劍劍法姿勢倒甚好看,但是沒多大威力。隻那位長老臉露微笑,讚許地點點頭,覺得這位姑娘這樣的身形、氣質,使雙劍再合適不過了。“這位先生,小女便領教領教閣下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