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愣了片刻，冷哼一聲。
小妖又道：“金人的使者前陣子到了朝中，要求我大宋割地稱臣。朝中大臣紛紛主張議和，太子雖然下詔親自討伐金兵，可是也並未做出什麼實際的舉動。如今京城局勢岌岌可危，各地援兵還在路上，現在朝中除了太常少卿李綱、六扇門的諸葛神侯和我爹之外，幾乎沒有幾個人請命出戰。我爹派人傳信給我，命我帶上手下兵馬火速進京。”
顧惜朝點點頭：“好，你帶上眾將士，今晚趁夜離開。”
小妖猶豫了片刻，道：“惜朝，我想讓你帶一萬五千兵馬赴京，我帶剩下的五千人留守在這裏。”
顧惜朝急道：“我留下，你帶兵走！”小妖隻覺胸中氣血湧動，頓了頓，勉強笑道：“這麼多年了，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這一次，你就聽我一回。我寫封信給你，你帶去京城交給我爹……”
顧惜朝隻覺眼中蒙上一層水霧，看著小妖一笑：“大軍一撤，五千兵馬抵不住對麵的金兵，隻能退守太原城內。到時候完顏宗翰必會派人圍城，你留下，是想自己困死在這裏，讓我苟且偷生嗎？”
小妖鼻中一酸，幹笑了兩聲：“待京城之危解了，你再領兵回來，幾個月的工夫，太原我還守得住。何況還有知府張孝純和副總管王稟，還有城內的兩萬百姓。”停了片刻，又笑道：“行軍作戰，你比我強。更何況，戚少商在京裏，他需要你幫忙。”
顧惜朝隻覺得像被捅了一刀，柔軟的心裏嘩嘩地淌著血，堅硬的刀鋒卻留在那裏清醒著他的神誌。“戚少商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的能力。我留下吧，你不要再和我爭了。”
“顧惜朝！你忘了臨走之前紅淚對你說的話了嗎！”
“虧你還知道紅淚！你忘了你還有三個孩子嗎？令尊令堂連他們新添的兩個孫子孫女都還沒見過吧！”
“我……”小妖張口想說話，喉中一陣哽咽，沉著臉說不下去了。
顧惜朝拍了拍赫連的肩膀，笑道：“你剛才也說，不過幾個月時間，我和張大人王大人拚死守住太原也就是了，待京中情況穩定了，你多帶些兵馬回來。”
小妖一拳砸在桌案上。沉默良久，看著顧惜朝道：“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盡快趕回來。你自己一切小心。有什麼話要我帶給戚少商嗎？”
顧惜朝想了想，走到案前提筆寫了兩句話，封好了，交給小妖。
小妖接過來，揣進懷裏，對著顧惜朝深鞠一躬。
顧惜朝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扶起。
小妖咬了咬牙：“我同你進城去見見張大人。今晚你先帶五千兵馬進城，我隨後就走。”
顧惜朝點了點頭，對著小妖一笑。
當夜，顧惜朝領兵進了太原府，小妖命一眾兵士摘了馬掛鑾鈴，包了馬蹄，悄悄趕奔京城。
第二日，完顏宗翰正在帳中議事，手下人來報說城外宋兵已盡數撤走，完顏宗翰不由得哈哈大笑，命銀術可將太原府團團圍住，自己引著兩萬大軍直撲汴京。
小妖到了京城，安頓了手下兵士，回了趟赫連侯府，見過父母雙親，問了問京中的情況，又陪著吃過晚飯，挑了匹馬，來到金風細雨樓。金風細雨樓中眾人已是一派備戰的緊張氣象，小妖通報了名姓之後，一名樓中弟子飛跑進去稟報，半晌，戚少商親自迎了出來。
兩人進了內堂，戚少商道：“太原府那邊如何了？”
小妖尋了個椅子坐下，歎了口氣道：“我已派人打聽過了，我前腳才離開，完顏宗翰便派銀術可圍住了太原府，每日輪番攻城，雲梯、偏橋、拋石車用了個遍，汾河邊上稍大點的石頭都被他們用完了，還是攻不進去。現在金兵將太原府圍得鐵桶一般，風雨不透，城外所有的通道都已斷絕了。太原府內缺兵少將，城內加上百姓才兩萬人，我走時給惜朝留了五千人馬，不過能挺到什麼時候，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