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手抖了抖，起身去牆邊拿了兩大壇酒，開了封，舉起一壇，連喝了幾大口。小妖開了另一壇，端起來也喝了一口。
戚少商頓了頓，開口道：“京中的情形你都知道了吧？”
小妖點了點頭：“我聽我爹說了。太常少卿李綱力排眾議，鎮守京城，太子……哦，現在應該叫皇上了，封了他做京城四壁守禦使。前一陣子李綱帶著眾禁軍鬧了皇宮，是你和六扇門的主意吧，我猜那些禁軍也都是諸葛神侯手下的人吧，隻怕還有你風雨樓的人。”
戚少商隻笑了笑，也不說話，舉著酒壇喝個不停。
小妖見他這副樣子，皺了皺眉道：“戚少商！你別喝了！”
戚少商不耐煩道：“你別管我！”
小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在手裏晃了晃，笑道：“我來京城之前，有人托我帶信給你……”
戚少商心念一轉，上前一把將信搶下來。
小妖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真是……”
戚少商不理小妖，忙拆開信，見上麵寫著四句詩，正是顧惜朝的筆跡：
忍顧夕朝也相依，但期少傷別離意。
烽火連天終有時，相思一縷無盡日。
戚少商心中又喜又痛，手指輕輕撫摸著信上的字，一言不發。
小妖盯著他看了半日，撇了撇嘴道：“喂！”見他毫無反應，眼睛一轉，賊笑道：“是情詩？”
戚少商端起酒壇：“是。”小妖一時倒不知說些什麼好。戚少商看著他，正色道：“完顏宗望的大軍已破了滑州，隻怕這幾日就要到京城了。各地的援軍都還沒到，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屆時金兵若是攻城，我們可以同守禦使李綱聯手。”
小妖點點頭，又道：“待京中局勢平穩些，我馬上帶兵回太原，你放心。”
戚少商神色黯然，半晌道：“我相信惜朝。可是我不能不擔心。我每天都想去找他，可是我不能……”
小妖也覺有些難過，看了看戚少商，道：“他也一樣。”
戚少商淒然一笑。
兩天之後，完顏宗望的大軍便到了汴京城下。那宗望派出幾十條火船，從汴河的上遊出發，預備火攻西水門。
李綱見火船勢頭猛烈，連忙滿城招募死士，戚少商從金風細雨樓中帶了五百人前來，小妖瞞著赫連大將軍也帶了五百人來助戰。
李綱心中感動，又在城中搜羅了一千人，安排這二千死士在城下列隊防守。
當天夜裏，完顏宗望的火船順流而下，直奔西水門而來，眼見便要燒到城牆。李綱忙派一眾死士用撓鉤勾住火船，又命城上的兵士將土塊巨石連番投向火船。
幾十條火船漸漸沉沒在水中。城下的兩千死士損傷大半，有被火燒死的，有被城上的石塊砸死的，還有掉進水裏淹死的，一時之間，遍地屍骸。
戚少商一身煙塵，右臂也被巨石砸傷，見金人漸漸退去，忙號令眾人進城。
一回身不見了小妖，戚少商不由得大驚失色，沿著汴河邊走邊喊。
正喊著，眼前忽然從地上站起一人，嚇得戚少商連退幾步。定睛一看，正是小妖。
小妖全身焦黑，衣服也破破爛爛，一瘸一拐走到戚少商麵前，啞著嗓子道：“你叫什麼叫，我腿上受了點傷而已。”
戚少商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小妖“呸”了一聲道：“你死我都不會死！”
兩人相視一望，哈哈大笑。
進城之後，清點所剩人數，金風細雨樓中剩了一百四十三人，小妖身邊隻剩下九十八人。
兩人再笑不出來，小妖看著戚少商道：“我先跟你回金風細雨樓吧。”
戚少商一愣，小妖無奈道：“我這樣子，若是叫我娘看見了……”
戚少商點點頭，兩人帶著一眾傷兵回到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