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五百人去是活夠了嗎？”
戚少商胸中氣血翻湧，大聲道：“現在已經是正月了，惜朝他們被金兵圍了一個多月了，太原府無兵無將，我……”
楊無邪、孫魚等人一齊看向戚少商。
戚少商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道：“若是救不出來，我就跟他死在一起。”
小妖急道：“你昏了頭了！你金風細雨樓中人也不少，你遣散了做什麼！”
戚少商皺眉道：“京城隨時有危險，國難當頭，我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讓樓中那麼多兄弟跟我去太原？”
小妖看了看他，歎了口氣：“你等等我，我去找我爹，再去求見李大人，讓他把我赫連家的援軍從京師防衛軍裏調出來，我陪你一起去太原。”
戚少商怒道：“我看你才是昏了頭了！完顏宗望大軍隨時有可能反撲回來，各地援軍還沒到，你還要在這時候調兵！”
小妖也怒氣上湧：“你還不如叫你那五百弟兄現在就自殺，還千裏迢迢去太原做什麼！”
“我沿途再招些人馬，你別操心了！”
“你以為……”小妖還要說話，戚少商抬手一掌，小妖不防，當即昏了過去。
戚少商對孫魚道：“送他回赫連侯府，跟赫連老將軍說，我戚少商謝他父子這些年來的情義，讓赫連安心守著京城。”
孫魚領命，扛著小妖去了。
戚少商同楊無邪幾人出了城，待孫魚趕上來，一眾人等趕往太原。
一路上零零碎碎收了些義軍，快到太原之時，戚少商點了點手下兵馬，不過一千來人，算算日子，已到了二月。
戚少商領兵偷偷查看了太原城外的情況，見金兵精壯驍勇，已在太原城外構築工事，並用鹿角連營，將太原府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急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趁夜偷襲了幾次，皆被金兵打退。
此時又收到消息，說皇上已答應金人，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府，戚少商連著巡查了幾夜，見城內並無開城投降之象，知是城中軍民豁出了性命要保太原府，心中更是焦急，懷中的《七略》已快要翻爛，奈何手中隻剩了七八百人，無論如何對抗不了幾萬金兵。
戚少商心知不是辦法，命楊無邪帶著幾百人尋了個安全地方安營紮寨，一邊再招攬人馬，自己挑了匹快馬，從太原府南下，河中府、鳳翔府、巴州、成都、宜州、梧州、韶州、江陵……從北至南，又從南至北，一路經官動府，想盡辦法，共借了三萬兵馬，快馬加鞭趕往太原。
此時已是八月末，戚少商聽聞朝中三次派兵入援太原，還未到太原府便被金兵打退，心中越發七上八下，帶著三萬兵馬回了太原，探得城外的金兵竟然又多了幾倍，不由得頭痛欲裂。
楊無邪打聽到戚少商回了太原，領著手下趕了回來，戚少商略一點算，也不過□□千人，正待要商議如何攻進城去，見楊無邪麵有難色，便問道：“怎麼了？”楊無邪遲疑了片刻，開口道：“樓主，你剛從南邊回來，隻怕還不知道，完顏晟又派出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兩路大軍從西京和保州出發，李、種兩位大人已被撤了職，皇上一心求和，連各地的援軍都被遣散了，京城的防禦工事也盡數撤除……”
戚少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晌道：“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大宋？”
楊無邪道：“金兵九次攻城，都被擊退了。不過，我聽說太原城內存糧斷絕，糠皮樹葉都被吃光了。”
當天夜裏，戚少商登上高處，遙望著太原城內。
月色朦朧繾綣，無限溫柔，戚少商卻覺得分外淒涼。
忽然一陣塤聲響起，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得格外悠遠。
戚少商猛然間心跳加速。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惜朝，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