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點點頭，引著顧惜朝來到了村後一個小土包處。
無碑無字，隻有半截枯木插在土堆之上。
這樣的墳，在這村子裏有許多。
顧惜朝眼睛濕了。
兩人在墳前站立許久。顧惜朝忽然開口道：“當年若是有王大人這樣的人相隨，有些事情或許會變得不一樣。”
戚少商想起黃金鱗，想起冷呼兒、鮮於仇，想起十多年前顧惜朝身邊的人，心中一痛：“我們走吧。”
顧惜朝對著那墳深深鞠了一躬，同戚少商轉身離去。
兩人牽了馬，同那戶人家辭別，向著京城方向而來。
一路上，顧惜朝見戚少商少言寡語，知道他心中別扭。連趕了五六日，這日晚上，兩人投了家客棧，草草吃過晚飯，在桌邊對坐無言。
顧惜朝看了一眼戚少商，起身坐在他身邊：“你生氣了？”
戚少商低頭一笑：“沒有。”
顧惜朝拉過戚少商的手：“我在太原守了九個多月，眼見著眾位兵士和兩位大人為了太原，忍饑挨餓，不顧生死，我……”
戚少商忽然吻住顧惜朝。
顧惜朝一愣。
熟悉的氣息迎麵撲來，顧惜朝慢慢伸出手，抱住戚少商。
忽然臉上沾上一點潮濕，顧惜朝心中一驚。戚少商鬆開顧惜朝，扭過頭去擦了擦眼睛。
顧惜朝忽然心痛，摟著戚少商的肩膀，晃了晃他：“別傷心了。”
戚少商隻不說話。
顧惜朝嗤嗤一笑：“怎麼像個小媳婦一樣？”
戚少商忽地站起身：“顧惜朝……”
顧惜朝忙抱住戚少商，一隻手在他背後輕輕撫摸：“好了，是我不對，以後我一定說到做到。”
戚少商定定看著顧惜朝：“你的命隻這一條，死了就再也沒有了。”
顧惜朝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踩了一腳，又狠狠地碾來碾去。
戚少商的眼神讓他難過。
“如今有王大人和各位將士的重托，我怎會輕易就死。”
“那我的重托呢？”
“為了你我也會活著。”
戚少商將下巴抵在顧惜朝的肩膀上：“顧惜朝，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嚇我了。”
顧惜朝忍不住一笑：“堂堂的九現神龍，今天這是怎麼了。我可是頭一次聽你說‘求’這個字。”
“你別離開我。”
顧惜朝在戚少商臉上用力一吻：“以後我們都在一起。”
戚少商看著顧惜朝的眼睛。顧惜朝的眼神溫柔堅定，戚少商慢慢放下心來。想了想，忽又起身向門口走去。
顧惜朝忙道：“你去哪裏？”
戚少商扭頭一笑：“等我一下。”
顧惜朝在桌前等了片刻，見戚少商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拿著籠屜，不由得皺眉道：“不是剛吃過飯了。”
戚少商笑嘻嘻道：“你要多吃一些，你看看你現在，太瘦了怎麼打仗。”
“我不餓。”
戚少商揭開食盒：“喝點雞湯。”
顧惜朝勉強喝了一小碗，正要離桌，戚少商一把按住他，又將籠屜揭開，裏麵熱氣直冒。
“水晶包子，吃點吧。”
“我已經很飽了。”
“我喂你？”
“不必了。”
“那你自己吃。”
“我……”
“還是我喂你吧。”
又過了兩日，兩人到了京城，見京城各處人心惶惶，防禦鬆懈，心中著急，連忙趕奔赫連侯府。
小妖聽說他們回來，大喜過望，親自迎了出來。
將兩人讓進內堂，各自落座，顧惜朝道：“京中如今怎樣？”
小妖愁眉不展：“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大軍重又南下，前幾天各地援軍到了京城，不想皇上和朝中那些主和的大臣一心忙著割地求和，竟命令援軍撤走。如今京城隻剩些原有的禁軍，也都無心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