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新文化運動的局限及其調整變化,朝鮮人士也予以密切關注。1928年丁東從北平報道,五四以來提倡文學革命,以白話代文言,但接受西洋文學,多由日本間接轉手,所介紹的古典、浪漫、表現、未來等各種主義,全是“抄書著作家”以耳代目,創作多為模仿,批評也雜亂無章,成功者隻有周樹人、周作人兄弟等少數人,《小說月報》則主張自然主義。過去的一兩年,自然、唯美、趣味、未來等派別均趨於沒落,1928年春,受蘇俄和日本的影響,無產階級文學抬頭。但是,僅僅一個階級的文學有所局限,因而將向大眾文學轉換。(參見丁東:《現代中國文學的新方向》,載《新民》,第42號(1928年10月)。)同年梁柱東在《東亞日報》發表文章,評論中國文壇關於國民文學與無產文學的論爭。(參見梁柱東:《丁卯評論壇總觀(一):國民文學與無產文學諸問題的檢討批判》,載《東亞日報》,1928年1月1日。)梁白華則注意到20世紀20年代後半中國文壇反新文學出版物流行的怪現象。(參見《開辟》,第44號。)
20世紀20年代外蒙古獨立後,政治上追隨蘇俄,學術也受其影響製約。俄國從沙皇時代即注意東亞,並在中國東北設立研究機關。十月革命後,20世紀30年代前,在全蘇東方學會正副會長帕甫洛維奇、巴爾托德和鄂登堡的主持下,舊學者受到善用,與海外的學術交流基本能夠正常進行。俄國原有在華研究機關繼續保留,許多學者到中國、日本研究及考察,而不少中國、日本學者也前往蘇俄。革命前後,京都大學的狩野直喜、矢野仁一、羽田亨、梅原末治等曾赴俄國調查,與該國學者建立學術聯係。(參見[日]石濱純太郎:《ロシアの東洋學》,載《東洋史研究》,第1卷第6號(1936年8月)。)三國學者間交流最典型的是關於蒙元史、西夏研究與東亞考古。因此,蒙古學者如CybenZamcaranovicZamcarano(蒙古名Ceweng)曾於1926年訪問北京。他畢業於彼得堡大學,很早便在鄂登堡的支持下調查收集蒙古的文字與口傳史料,後來參與蒙古人民革命黨的創建活動,又應鄂登堡的建議發起組織蒙古科學委員會,從事有關蒙古曆史、文學、社會、民族的研究。(參見Bobert A.Rupen,“Cyben Zamcaranovic Zamcarano”,i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vol.19,no.4。讚氏後被“驅逐”到列寧格勒科學院,1937年被逮捕,大約1940年死去。)
1926年於右任等人訪蘇途經蒙古,因故滯留烏蘭巴托,此即原來的庫倫,1925年春,當地曾發現古墓,於右任聽說後,欲約北京大學考古研究室友人入蒙實地調查,因事不果。這時他努力探詢有關事宜,經圖書館人員見告,古物已運回列寧格勒,經兩國政府協商,同意歸還部分文物給蒙古,尚未運到。蒙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長丹巴道爾濟聞知此事,作函介紹於右任於圖書館館長劄木薩賴諾甫。劄氏原為布裏亞特蒙古人,博學多聞,沙俄時代,不願受其壓迫,乃入外蒙籍,“聞餘至甚喜曰:‘君之來雖不能見古物,但與發現之學者可遇,亦不幸中之幸。’”遂介紹其與柯茲洛夫相會,由後者導觀古墓現場。(參見[日]石田幹之助:《三鬆盦讀書記(二)》,載《史學雜誌》,第45編第1號(1934年1月)。)
第四節 由媒介而通道
20世紀國際漢學大盛,外國學者多由域外而溝通本部,但路徑各異,歐美集中於西域南海,日本學者為求領先,重視所謂“滿鮮”、“滿蒙”。朝鮮的日本殖民當局在相對穩定了統治局勢後,出於政治目的,有意擴大加深東亞各國的聯係,從1917年起,每年組織官、公立學校的教職員為學事視察團,分別前往日本(以朝鮮人為主)和中國的華北東北遊曆(以日本人為主)。(參見《學事視察團》,載《朝鮮》,第82號(1921年12月)。)同時注重東亞的考古和曆史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