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數代經商,在外的名聲雖不錯,但溫老爺說起這生意,言語總含糊其意,不顯誠意,還是罷了。”
“溫夫人相邀我去踏春,讓我帶上鑒清與明淨一塊去。”
“既是應了便去吧,往後若再邀,推個幾次,再應上一兩次,畢竟在同城,同是生意圈子的人,留幾分薄麵好辦事。”
“好。”
沈鑒清聽完父母這話,這一年發生的事在腦海裏也漸漸清晰,娘確實帶著她和妹妹與溫夫人相會了幾次,但這幾次下來,娘的態度都是疏離的,直到七月,爹娘突然轉變了對溫家的態度,十月他們的婚事就定下了。
心中疑慮頓起。
所以這幾個月一定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才讓爹娘對溫家產生了好感。
接下來兩日,雖說一直在休養,但沈鑒清腦海裏一直在想著上一世發生的所有事,為了記起細節,在本子上以隻有她看得懂的圖和字體一一羅列出來。
每每羅列,那些怨氣讓她連著幾日都情緒翻湧,身子沒好轉反倒病懨懨起來。
王氏隻得將溫夫人的相邀踏春日給延後,直到月中,沈鑒清的臉色才恢複了些許紅潤。
天氣晴朗,春色襲人,正是踏春好時節。
鏡中的她明眸皓齒,五官精致,一身新式斜襟襖裙淡雅而潔淨,隻眸色不再有這個年紀的單純與溫和,沈鑒清深呼了口氣,燦爛一笑,家人都在,一切剛剛開始。
大早上的路,車頗為擁擠,沈家的汽車行駛緩慢。
看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道路兩旁,沈鑒清恍如隔世,僅是十三四年的時間而已,整個新江城在那時變化很大,到處都是學生的遊行和抗議,不像現在這般清靜。
此時,司機突然停下了車:“夫人,是軍隊。”
沈明淨好奇地探窗張望,沈夫人趕緊將她拉回:“小心點。”
沈鑒清望去,無數穿著灰藍色軍衣,戴著大簷軍帽持槍的士兵跑來,攔住了左右兩邊的百姓,中間空了出來,一名士兵過來示意他們的車子停到旁邊的弄堂。
就在司機停進弄堂時,一輛裝甲轎車開過。
“娘,快看,轎車上還有機槍。”沈明淨興奮地道。
沈鑒清望去,果然這車子上還配了機槍,也看到了轎車內一張年少俊朗的麵龐,雖隻是輪廓,卻有些熟悉感,想看清一些時,那轎車已經遠去。
士兵也收了隊跟跑在轎車後麵離開。
司機發動車子時道:“來的是臨水城的榮司令,聽說是彭司令特意請來的做客的,大家都在說,彭司令看中了榮司令的大兒子,想結為親家。”
沈夫人向來忌憚這些動刀動槍的軍人,對著司機道:“這幾天能少出門盡量少出門,免得惹上麻煩。”
“是,夫人。”
榮司令的兒子?是車裏的那個少年嗎?有點像記憶中的那個人。沈鑒清腦海裏想起上一世的事,她被兒子打中胸口時,周圍突然爆炸,當時聽到一道男人聲音說:“少爺,督軍的人已經抓到。”
“這些人賣國求榮,裏通外敵,殺了。”
煙霧漸散時,沈鑒清看到了一雙馬靴,再往上是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這個男人的腳邊,微微抬頭,無奈連仰起頭的力氣也沒有,隻看到了男子鋒利冷峻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