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2 / 3)

驗身記錄裏記得清清楚楚。田七很合格,切得很幹淨。

怎麼會不幹淨呢,紀衡仰天長歎,苦笑著把那驗身記錄甩到案上。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會認為田七是女人。不管他多麼渴望,但現實總歸是現實,一個進宮時驗了身、五年之後又驗過身的太監,怎麼可能是女人?除非老天爺一下子把他變成女人……

紀衡本身並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可是他現在無比地希望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隻要揮一揮手中法寶,就能把他的小變態變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和田七在一起很快活,但也很累。盡管決定放開手腳做一個變態,但那種無法改變命運的深深的無力感,又總是折磨著他。尤其當他是一個人間帝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無法與自己心係之人像普通男女那樣相戀時,那無力感更甚。

皇上愁得頭發都快白了時,田七的心情很好。她刻意忘卻了吃醋不吃醋的問題,正在和如意商量著晚上看流星。欽天監的人根據以往的天象記錄,推測今天晚上參宿附近可能會出現很多流星,把這事兒跟皇上稟報了,正好田七在場,聽了一耳朵,轉頭就決定當晚坐在流星下許願。她覺得吧,一個流星許一個願望,那麼多流星,多許些願望,總有一兩個能實現,這實在再劃算不過。田七又得得瑟瑟地把這事兒跟如意說了,本來隻想引起小如意的羨慕嫉妒恨,沒想到這小娃娃太彪悍,因沒見過流星,便吵鬧著非要跟著一起看。田七拒絕了,大半夜的把小孩兒吵起來就為了看幾顆星星,不太好。再說了,如意是皇子,不比旁人,她不讓他好好休息,回頭太後揭了她的皮。

如意是個執著的人,跑去太後麵前撒嬌賣乖把老太太哄得心軟了,終於命令田七帶著如意一起看流星。反正地點在皇宮,周圍人仔細些,等如意困了就抱他去睡覺便是。

就這麼著,這天晚上,田七和如意手拉著手站在了乾清宮前的月台上。

之所以選在乾清宮前麵,是因為這裏開闊,可以最大程度地看到天空。

他們倆看著天空,紀衡就站在宮燈下看著他們。盡管紀衡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幼稚,還當麵鄙視了他們,但他就喜歡靜靜地看著這樣幼稚卻歡快的他們。這兩個人都站在他心中最柔軟的位置上,偶爾碰上一碰,便能讓他心口暖得像是要化開一般。

兩人突然指著天空大叫道,“來了來了!”

紀衡便也順著他們的手指向東方的天空望去,但隻來得及看到乍現的一絲星芒,那星芒一頭紮下去,被不遠處一排房子的屋頂給擋住了。

田七和如意光忙著激動,都沒來得及許願,他們倆便有些遺憾,又覺得這裏雖開闊,但還是要被周圍的房子擋著視線,不能看得盡興。

田七回頭望了望乾清宮的房頂,歎道,“要是能爬上房頂看就好了。”

如意食指抵在下巴上,高高地仰頭,也希冀地看著那屋頂,仿佛下一刻它就能蹲下身來把他們兩個馱上去一般。

紀衡不禁搖頭笑道,“想得倒美。”他走過去,指揮田七,“把如意抱起來。”

田七雖不知何意,但照例謹遵聖旨,抱起了如意。

如意雙手摟著田七的脖子,“還是不夠高呀。”

這時,紀衡把田七攔腰抱了起來。

田七愣了一下,迅速羞起滿麵飛紅。她不是沒被他這樣抱過,可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好吧……正胡思亂想著,皇上已經抱著他們走得離乾清宮近了些,足下發力狂奔幾步,腳踩上簷角下的漢白玉欄杆借力一躍,他們的身體便騰空起來,高高地拋向屋頂。

陡然失了重力,田七隻覺心髒一沉到底。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這突然而至的憑空飛翔讓她措手不及,又激動不已。她驚訝地睜大眼睛,仰頭看他。他背對著漫天的星光,眉目柔和,唇角噙笑,眸光亮晶晶的,像是把萬千星光都藏於眼底。他突然抬頭,看向前方,尋找落腳點,隻留給了她一個側臉。田七瞪大眼睛看著他玉雕一般的側臉,在星光之下,仿佛明月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像是遠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