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見狀,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如意正坐在他父皇的手臂上,看到田七難過,他雖不明白為什麼,卻也跟著皺起了眉。
田七被如意逗得發笑,她擦了擦眼角,伸手按了按如意的額頭,“小小年紀,裝什麼小大人兒。”
如意也不知這話的意思,看到田七笑了,他便也嘿嘿傻笑。
紀衡實在看不下去這倆二貨了,拉著他們進了二門。
季宅不算大,整體風格偏雅致,院裏種了不少花木,夏天時候蓊鬱蔥蘢,一片清幽。不過現在正值寒冬,唯一開的也隻有梅花了。田七引著紀衡和如意參觀了宅子的角角落落,最後停在自己以前住的院落裏。院中一株梅樹開得正盛,千萬朵豔紅的花朵像是一枚枚小火焰,為灰白的隆冬平添了一樹火熱。田七站在梅樹下,輕輕拍了拍樹幹。多年未見,這梅樹又粗了兩圈。因無人修剪,枝條旁逸橫出,張牙舞爪,早就沒了當年的婷婷之態,從曾經的紅衣少女,變成了如今瘋癲的醉客。
田七又歎了口氣。她雖傷感,倒也並不難過。現在的結果已經比她預期中的完美許多,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尋找親人的屍骨好好安葬。人不能忘掉過去,卻也不該沉湎過去。
紀衡握著田七的手,溫柔地喚她,“阿昭。”
阿昭點頭衝他笑了笑。
如意聽到父皇跟田七叫阿昭,以為父皇放棄了“田田”這個稱呼,於是他很開心,揪了一朵梅花遞給她,“田田。”
紀衡的臉一黑,“不許叫‘田田’。”
如意反問,“那叫什麼?”
紀衡一想,也不能老讓如意直呼阿昭的名字,於是他看了一眼季昭,對如意說道,“叫‘娘’。”
季昭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他。
如意悶不吭聲。
紀衡又催了他一下,“叫‘娘’。”
如意笑嘻嘻地看著季昭,“娘子!”
紀衡有一種被搶了台詞的憤怒感。這小混蛋才四歲半就這麼多花花腸子,往後長大了還了得。
他把如意放下來,板著臉想要教訓他。季昭連忙勸開了父子倆。
如意就這麼被倒手到季昭懷裏。季昭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問紀衡了,“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紀衡認真地看著她,“我想讓你給如意當娘,別人我信不過。”
如意是嫡長子,給如意當娘的意思就是:做我的皇後。
季昭眼圈紅了紅,她認真想過要和他在一起,但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中宮之位空缺多年,重立皇後不是小事兒。她從太監變成女人本來就尷尬,又怎麼可能……季昭搖了搖頭,“可是……”
紀衡打斷她,“沒有可是,阿昭。你孤身一人,沒有憑靠。我必須給你最好的。”
季昭鼻子發酸,她怕自己掉眼淚,於是仰頭假裝看梅花。
這時,一個丫鬟來稟報說,“小姐,方才門上的小廝說,外麵有個叫王猛的人要見您,看起來似乎是有急事。”
季昭聽說,連忙吩咐人把他請進來。
王猛已經知道田七變成女人的事情。不過他這人對醫術之外的事情反應都不夠靈敏,所以也隻驚訝了一下,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王猛看到季昭,茶也來不及喝一口,直截了當說道,“快跟我走,方俊似乎想起來了,現在說著渾話,像是與你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