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停機坪的探照燈刺破雪幕，林晚晴看著顧景琛的衣擺被狂風卷成獵獵黑旗。他指尖捏著的翡翠碎屑正往下掉，像綠色血珠墜入二十八層虛空。
\"你漏算了三件事。\"顧景琛踩碎最後一片翡翠，\"第一，瑞士別墅裏根本沒有孩子。\"
手機震動，陸子謙發來實時監控——花園裏追逐蝴蝶的男孩突然撕下仿真麵具，露出四十歲男人的臉。林晚晴喉嚨發緊，那分明是顧氏安保部長的兒子。
\"第二，\"顧景琛解開袖扣，腕間露出條形碼刺青，\"我十四歲就被顧家除名，董事會那群老東西巴不得我死。\"他忽然拽過她按在護欄上，半個身子懸空，\"至於第三......\"
螺旋槳轟鳴聲由遠及近，機艙甩下的軟梯纏住林晚晴腳踝。顧景琛貼著她耳垂呢喃：\"你以為陸子謙為什麼能拿到仁心醫院股份？\"
強光中，她看見軟梯末端係著昏迷的林父。呼吸麵罩被狂風掀起，露出青紫交加的臉——這不是鎮靜劑能造成的症狀。
\"C-137中毒晚期，真可憐。\"顧景琛的尾戒刮過她鎖骨，\"不過你該感謝我，畢竟當年那場車禍......\"他指尖突然發力，\"本來該要他的命。\"
記憶碎片呼嘯而至。三年前暴雨夜，父親方向盤突然失靈的瞬間，擋風玻璃上確實閃過顧氏LOGO的反光。林晚晴指甲摳進他手腕血肉：\"是你換了刹車片！\"
\"噓——\"顧景琛舔去她眼尾冰晶，\"遊戲才剛剛開始。\"他突然抱著她翻身躍出護欄，下墜的瞬間軟梯絞住兩人腰腹。林晚晴在失重感中看到機艙裏陸子謙冷漠的臉，白大褂濺滿她父親的鮮血。
直升機掠過城市天際線，在仁心醫院頂樓盤旋。林晚晴被甩進機艙時，嗅到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陸子謙正在給手術刀消毒，不鏽鋼托盤裏擺著三支淡藍色藥劑。
\"親子鑒定結果。\"他推來平板，\"顧景琛和那孩子DNA相似度99.8%。\"
林晚晴攥緊注射器：\"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陸子謙劃開顧景琛襯衫，心口赫然有道陳年槍傷，\"比如這道疤，是為你父親擋的子彈。\"他忽然將針頭紮進傷疤邊緣，\"真可惜，當年沒打穿心髒。\"
顧景琛悶哼驚醒，瞳孔因藥物擴散：\"2017年9月15日，林氏實驗室爆炸案。\"他每個字都帶著血沫，\"你父親親手按下起爆器，害死我母親。\"
林晚晴如墜冰窟。那天是她二十歲生日，父親說要去實驗室取禮物。如果顧景琛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她將平板砸向艙壁，\"這是偽造的！\"
\"看看這個。\"陸子謙調出加密文件，監控視頻裏父親正在輸入密碼。爆炸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有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從後門溜走——年輕版的陸子謙。
機艙突然劇烈顛簸。林晚晴撲到舷窗前，看見十二輛警車包圍醫院。顧景琛趁機掙脫束縛，染血的手按住她後頸：\"現在你我都是共犯，大小姐。\"
警報器突然尖嘯，儀表盤彈出導彈鎖定提示。林晚晴在顧景琛瞳孔裏看到逼近的紅點，那是陸家私人武裝的直升機。
\"選吧。\"顧景琛將控製器塞進她手裏，\"讓陸子謙陪葬，或者......\"他指向下方天台，蘇晴正抱著假孩子朝鏡頭哭喊。
林晚晴按下紅色按鈕的瞬間，陸子謙突然笑了。他扯開衣領露出頸動脈埋著的微型炸彈：\"感謝林小姐，我的實驗數據終於完整了。\"
爆炸強光吞沒所有聲音。林晚晴在氣浪中墜落時，看見顧景琛徒手掰開變形的艙門。他的金絲眼鏡碎了，露出從未示人的陰鷙眼神，像頭撕破偽裝的野獸。
\"抓住我！\"他小臂肌肉暴起，傷口迸裂的血滴在她臉上。下方消防氣墊正在充氣，但風速讓落點偏移向鋼架廢墟。
林晚晴突然鬆手。下墜的失重感中，她看見顧景琛左手尾戒脫落——內側刻著母親的名字縮寫。記憶閃回實驗室爆炸前夜，母親曾撫摸過同樣的戒指。
\"原來是你......\"她最後的話被狂風撕碎。
當林晚晴在ICU醒來時，電視正在播放顧氏集團破產清算的新聞。護士說她在昏迷中攥著枚染血的尾戒，怎麼都掰不開。
窗外櫻花開了，花瓣貼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像凝固的血滴。深夜心率儀驟響時，有人用鑷子夾走她枕邊的竊聽器。林晚晴在眼皮縫隙間看到陸子謙的白大褂下，隱約露出顧氏家徽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