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棲城到寧諾的地盤騎快馬也就兩天,可是帶著二十幾萬老幼弱男,還押著四萬二千囚徒,足走了十二天。沙曼心急的火燒一般。她離開家已經快兩個月了,那邊早沒了糧食就靠那幾千蒙澤人對付,也對付不了幾天。雖說有神使在,可也不能指望神使憑空變出些糧食吧。
也因此,即使馮寧寧派來的第一個糧隊與她彙合了,沙曼仍然沒敢把糧食都分下去,隻給各家按照一口人三斤分了點兒。這些族人還有些牲畜,自己原來也有些糧食,就讓他們湊合吧,實在不行就挖野菜吧。
寧諾與鳳棲的地盤以蜿蜒的白砂河為界,這河源自西邊的階梯山脈,一路奔騰著到了草原,一分為二,隔斷寧諾與鳳棲的叫白砂河,隔斷寧諾與戎須族的叫塔瓦河。臨近正午,大隊人馬趕著牲畜趕著車,終於過了白砂河,看來這次不會被鳳棲人打秋風了,沙曼焦躁地心情平複了一點。
囚犯在被送來茨夏之前已經多日不曾吃過飽飯了,這一路走來又都是在一條繩子上栓著,吃不飽也睡不好,到了沙曼手裏一天也隻給吃兩頓稀菜粥,四萬二千人如今看上去是一群蘆柴棒,這樣萎靡困頓大概不會跑了。如今唯一可擔心的就是馬賊了。
沙曼琢磨著是不是可以留下四百戰士護送這些老幼弱男慢慢走,她自己先帶領一百人壓著囚徒和糧食趕回去。其實照她的意思要先帶族人回去,囚徒嘛,就後麵慢慢來吧,反正她們也就是三五年好活了。
多年以來,南方諸國發配來的女囚都在額頭正中刺上茨夏二字,這些人是再也不能回南方的,一到南方隨便任何人都可以殺死她們不算犯法。她們的一到茨夏就分配在各家做奴隸,隨便家主人怎麼使喚,隻要不給弄死就成,有些沒有了女主的家庭也會讓她們給授種,不過生下來的孩子與她們無關。一旦蒙澤人來打,前幾道防線都是由這些人守,每次一百個囚犯裏也就三五個活過第一次打仗,活過來的就可以在茨夏娶夫生子,才真正算的上是茨夏人。
所以當初陳曦特別要求沙曼盡快護送囚徒到鴻蒙城的時候沙曼還非常不理解。不過基於對神使大人的盲目崇拜,沙曼也什麼都沒問,隻是好好地照神使大人說的辦就是了。
五匹快馬出現在視野裏,幾息之間就跑到近前。騎士翻身下馬,四個站成一排,一個跑到沙曼跟前行了一個舉手禮:“報告長官,偵察隊中隊長星娜拉奉命前來接應。”
馮寧寧要在這裏準得樂出來,這位這個舉手禮,照電影電視裏的規矩,應該馬上接一句:嗨,希特勒!
沙曼倒是沒樂,隻是有點糊塗:吔?星娜拉搞什麼鬼呢?偵察隊中隊長?沙曼本來高興地張了手要擁抱自己的三妹妹,被她一個抬手憋回去了,有點兒納悶:“偵察隊中隊長是什麼?是大人讓你來的?”
星娜拉一點兒沒有見到姐姐的喜悅,繼續保持嚴肅緊張:“偵察隊中隊長的職位是大人親自指定的。我們特種騎兵團奉大人的命令在這一帶接應長官。請您允許下官聯係特種騎兵團長官。”
沙曼一愣一愣的,不過她隨即明白這什麼偵察什麼特種必定都是神使大人的安排。所以她擺擺手說:“去吧去吧,趕緊聯係完了回來給我說說家裏的事。”
星娜拉對於她姐姐這種非專業行為非常看不過眼,不過紀律裏有一條,下級服從上級,既然沙曼是第一大隊長,而且這個也沒違反軍紀,那她就不能指責她什麼。星娜拉再次敬禮,轉身命令身後司號手:“吹號,報告團長我們已經接應到一團。”
嘹亮的小號聲響起。這個是陳曦記得的起床號,她自小在部隊大院裏長大,對起床號息燈號記得最清楚,還知道一個衝鋒號。結果這個通知位置的信號就用起床號了。
小號一遍一遍地吹著,不說那四萬二千個囚徒,就連寧諾自己人都呆楞了。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從遠方奔踏而來,大地都跟著震動,牲畜群人群都是一陣騷動,沙曼待要下令戰士們預備迎敵,卻見星娜拉和那四個兵一臉若無其事便也放鬆下來。心裏卻不免嘀咕:她記得馬都被她的戰士騎走了,寧諾那裏通共就三百二十匹馬,怎麼弄出這麼大動靜?
大隊的騎兵轉眼間進入視野,改為慢跑,隨後戰馬之間保持一個手臂的空間用緩慢的步伐靠近,馬蹄聲整齊起踏著,如同戰鼓一般敲擊著眾人的耳鼓。
四千八百人的隊伍,穿著依然是破爛的,武器依然是青銅的,但那整齊的隊列和悍然的氣勢卻是沙曼從沒見過的。她沒見過的另一些東西包括馬鐙和青銅馬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