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文化基因(2)(2 / 3)

事前,頭人、工匠、貝瑪各備金、銀、鐵箱逃命,但都沉入水中,隻剩下佐羅佐白兄妹躲進天神贈送的大葫蘆得以幸存。水退後,葫蘆落到大雨淋不到的岩洞,八哥和啄木鳥啄開葫蘆,兄妹走出葫蘆。天神勸他們成婚繁衍人類,兄妹經山頂滾石頭、磨盤、簸箕、篩子,在河裏放芭蕉葉,都重合了,又繞山頭跑,哥哥抱住了妹妹而成婚,生下七十七種人,這就是世上各族的祖先。

凡此等等,舉不勝舉,據聞一多先生統計的49個不同民族或族群的洪水神話中,故事情節與葫蘆有關的一是避水工具,二是造人素材。而陳建憲先生所搜集的400多篇洪水神話異文中,含有葫蘆母題的有167篇,而作為避水工具的有127篇,做造人素材的有29篇,既用於避水又用於造人的有11篇。足見葫蘆在洪水神話中的地位。有的雖不直接為葫蘆,但與它同類的還有南瓜、瓢,以及木桶、甕臼、箱、床、舟、槽、木鼓等。為什麼會如此多樣呢?

關於避水工具,正如聞一多先生所說:“本來在原始傳說中,說法愈合理,照例是離原始形態愈遠,因在避水工具中,葫蘆和與它同類的瓜,我們猜測應該是較早期的說法,其餘如鼓桶臼箱床和舟,說得愈合理,反而是後來陸續修正的結果。”而關於造人素材,聞一多先生又說:“我們疑心造人故事應產生在前,洪水部分是後來粘合上去的,洪水故事中本無葫蘆,葫蘆是造人故事的有機部分,是在造人故事兼並洪水故事的過程中,葫蘆才以它的渡船作用,巧妙的做了綴合兩個故事的連鎖。總之,沒有造人素材的葫蘆,便沒有避水工具的葫蘆,造人的主題是比洪水來得重要,而葫蘆則正做了造人故事的核心。至於為什麼這麼多民族或族群以葫蘆為始祖的化身,聞一多先生分析說:“我想是因為瓜內多子,是子孫繁殖的最好象征,幫取以比擬。”而劉堯漢先生又補充說:“葫蘆象征著繁育人類的子宮和母體的生殖力。”

這樣,作為始祖象征的葫蘆神話曆經滄桑,最終沉澱為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之一。

四、認同力量:中華民族從多元走向一體的必然

在生物學上,基因的遺傳是一般是不可改變的,除非發生基因突變。而文化基因作為一個民族或族群儲存遺傳信息的功能單位,其既有不可改變的特點,還有同類凝聚的功能,即認同的力量。

認同(identity)是人們意義與經驗的來源。西班牙學者曼紐爾﹒卡斯特在《認同的力量》中引用卡洪(calboun)的話說:

每個人都有名字,所有語言和文化都在其中某種區別自己與別人,我們與他們的方式……對自我的知識——總是被“建構”的,雖然有時看來很像是被“發現”的——永遠無法與他人獨特的,用來了解我們的說法分開。

為此,曼紐文﹒卡斯特認為:

“關於認同,當它指涉的是社會行動者之時,我認為它是在文化物質或相關的整套的文化物質的基礎上建構意義的過程,而這些文化物質是在諸意的來源中占有優先位置的。雖然認同也可以由支配的製度產生,但是隻有在社會行動者將之內化,且將他們的意義環繞著這內化過程建構時,它才會成為認同。

葫蘆神話向人們展示了在中華民族多元的族群結構中,從遠古的時代開始,盡管在中華大地上先後出現過無數的民族或族群,有的地區的民族或族群的民族過程像割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長一茬,如最早見於記載的是夏、商、周三代時,在白山黑水哺育下,在蒙古高原懷抱裏成長起來的肅慎、獫狁、東湖、林胡和樓煩等,戰國時獫狁發展成為匈奴,東胡大部分發展成烏丸和鮮卑。兩漢之時,繼肅慎而起的是挹婁,夫餘和高句麗。南北朝時勿吉興起,柔然崛起,契丹和室韋出現。隋唐時勿吉去發展為靺鞨,其中最著名的是黑水靺鞨和粟末靺鞨,與此同時契丹勃興,奚族出現,宋遼之時,黑水靺鞨又發展成女真。金末室韋發展成為蒙古族。明代建州女真發展形成為滿族。近代以後,赫哲族、錫伯族、鄂溫克族、鄂倫春族、達翰爾族相繼形成,朝鮮族也遷入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