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青年,恐怕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奠定了“五四”以來我國新文學基礎的,除了魯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葉紹鈞、冰心等幾個極為重要的大作家之外,還應該有一個鬱達夫!

鬱達夫是帶著富有鮮明藝術個性與獨特的創作風格走進現代文學殿堂的。他是“五四”新文學運動的一位重要奠基者,也是創造社的主要創始人之一。作為當時被侵略、被踐踏的弱小民族之一員,他更是一位傑出的愛國主義者和反抗日本法西斯侵略的偉大戰士,民族意識成為他文學創作的重要的內在動力和不可或缺的坐標。同時,鬱達夫又是一位有著相當特殊地位的並具有多方麵才能的作家,他在小說、散文、詩詞、傳記、雜文、文藝理論以及譯著等諸多領域,都有深湛的功力和卓越的成就。粗略統計,鬱達夫給我們留下的文學遺產總量達500萬字以上。通觀鬱達夫一生,可以說他始終是在用筆、用行動、用生命譜寫著中國文士為民族、為國家而盡節的曆史篇章。可惜他隻活了50歲,在他離開人世的時候正值中年,從正常情況看,他的生命實在是太短促了,這顆文壇巨星恰好是在正需要也可能發出最明亮的光芒的時候隕落了,這不能不令人而為之扼腕。他的死,無論是對他個人或我們的國家、民族來說,都是一個悲劇……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作家,在其生前,他和他的作品曾受到封建衛道者和資產階級文人政客的竭力攻擊,即便在他離開人世後的很長時間裏,鬱達夫其人其作也一直未能得到公允的評價。20世紀50年代中期,雖也偶或出現過比較嚴肅的、切合實際的評論鬱達夫的文章,但真如鳳毛麟角,少得可憐,而且如同曇花一現,頃刻也就消失了。接著就是反右、“大躍進”、十年動亂,尤其是“文革”10年,對中華民族來說,是一場災難,對評論界而言,同樣也是一場浩劫。鬱達夫的遭遇更是每況愈下,他被一些“聖潔的人”視為“不潔者”、“精神汙染者”,因此,他也便同許多活著的作家一樣,不斷地遭到口誅筆伐,完全被當作一種反麵對象來看待了。也正因上述原因,許多年來,在國內鬱達夫作品幾乎絕版。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徹底糾正了長期以來思想路線方麵“左”的錯誤,黨的實事求是的優良傳統又得到了恢複和進一步的發揚,學術界也像其他各個領域一樣,出現了一派勃勃生機。

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像山花爛漫一樣傳達著思想解放的信息。當人們紛紛以一種現代性的、審美的眼光來重新評價現代文學的時候,最先嶄露頭角的便是鬱達夫。當時,在大陸和香港各自出版了兩本《鬱達夫研究資料》,廣州花城出版社和香港三聯書店聯合出版了12卷本的《鬱達夫文集》,此外,還出版了好幾本鬱達夫傳記,如鬱雲的《鬱達夫傳》,孫百剛的《鬱達夫外傳》,曾華鵬、範伯群合寫的《鬱達夫評傳》,(日)小田嶽夫、稻田昭二的《鬱達夫——他的青春和詩》和《鬱達夫傳記兩種》,以及許子東的《鬱達夫新論》等,國內報刊上也相繼發表了一些較有分量的文章,對鬱達夫和他的作品作了重新評價。此後,鬱達夫研究可以說愈來愈熱……其實“鬱達夫熱”僅僅是一個信號、一個浪頭,接踵而至的是“肖紅熱”、“沈從文熱”、“張愛玲熱”……出現了研究現代文學30年來奔湧的潮流……

粗略統計,從新時期至今,先後出版的鬱達夫傳記已有30部左右,各種刊物先後發表的研究文章總量達千餘篇之多,而且對鬱達夫其人其作的研究,在某些方麵也有了重要的突破。雖然如此,但縱觀這些研究論著,無論是鬱達夫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或者是其創作的價值,都還不能說已被人們充分認識。截至目前,筆者以為對鬱達夫的研究似乎還存在著三方麵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