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順是個誰也說不清歲數的人,他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本,帶著當時才剛剛一歲的李天海,來到大青山的時候,他就是白頭發、白胡子,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自打進了大青山,他就一直在這片山坡上放羊,多少年來,誰也沒有看見他下過山一次。
這時,他聽見了李天海叫他,緩緩站了起來,朝這邊望了望,微笑著撫摸著自己雪白的山羊胡子,把旱煙袋往腳底板上磕磕,拿起條鞭子往天空中一抖,“啪”的一聲響就從鞭子頭上傳出來,他吆喝一聲羊群,聲音柔和的喊著:“回家了!”
李天海走進了山腰上一處孤零零的竹棚子,這竹棚子依山而建,搭著三間竹屋子,屋子外麵一圈籬笆包圍著個小院,院子裏擺放著一副青石磨盤、一副搭著雨棚的灶台,院子的另一頭搭建著一處羊圈。李天海就是在這竹棚子裏長大的。
他把書包和編織袋收拾進屋,出來到一個大陶缸裏舀了瓢水喝,看缸裏水快沒了,拎起兩隻木桶,出門拐過一座山頭,就看見一處小溪流,泉水叮咚。
他笑了笑,在溪流旁美美的捧著喝了一口,突然感覺水的味道不太對,又捧了一口,仔細品味,皺起了眉頭。
他站起身來,提著水桶往上遊走去,溪流曲曲折折,等他拐過一處山坡,就看見溪水的旁邊有幾個戴安全盔人的正在一處平地上搭腳手架,水泥、沙子產生的粉塵高高揚起,一袋袋水泥整齊的擺成個小垛,堆積在溪水旁邊,其中有一袋水泥掉到了小溪裏,灰白的水泥粉,隨著溪水緩緩流出。
李天海看見一個民工模樣的男人坐在安全盔上抽煙,就走過去問:“大哥,你們是哪的?”
這男人回頭看看他,接著抽煙,說:“我們東安娛樂集團的!”
李天海也掏出根煙,點著,問:“誰讓你們在這搭架子呢?”
那男人看看李天海,審視了他幾眼,笑了:“嗬嗬,怎麼了!小夥子,你還是個學生吧,聽你的話頭,你不想讓我們搭架子啊!”
李天海吐出口煙霧:“大哥,你們老板在哪呢?有些事你說了不算!我得找他說!”
那男人說:“小夥子,我們大老板早起回東安了,二老板在呢!你還找嗎?”
李天海把煙頭扔到地上,一腳踩滅,說:“二老板也行吧!”
那男人站起身來,用手指山坡上一個人:“你看,二老板在那石頭上坐著呢!”
李天海遠遠望去,看見山坡上一處樹蔭裏,有一個穿白色紗衣,戴白色遮陽帽的女人,歲數不大,坐在溪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光著腳踢水玩。
李天海提著兩個水桶,走過去,皺起眉頭說:“這位大姐,你洗腳能不能接到個盆子裏洗,我們家和青山村都用這水吃飯呢!”
那女人皮膚白皙,模樣俊秀,丹鳳眼,嘴角有一顆美人痣。她回過頭來,看看李天海,皺皺眉頭,說話細聲細氣:“你才是大姐呢,叫的難聽死了,我有那麼老嗎?我樂意在這玩水!你是誰啊,管的著嗎?”
李天海皺皺眉頭,說:“你樂意不行啊!我們不能喝你的洗腳水啊!”
女人笑了,樣子很嫵媚,她白了李天海一眼:“呦,這位小兄弟,你知道嗎,等著喝我李玉雪洗腳水的人多了!讓你沾了光你還不滿意怎麼著!”
李天海說:“這個光我可不想沾!”他接著問:“你們在這搭架子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