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軒想逃,但無處可逃。人群湧上前來,夾裹著他,好似他們才是酒樓之上鄧家老丈人,那鄧家小姐是他偏愛而卻晚婚的女兒,肆意打量著這位未來的女婿。禹軒被無數張笑臉逢迎,背後無數隻手推他,仿佛水波逐流,其實是被無可抵擋的水流漩渦衝到酒樓門前。
酒樓幾扇大門全部敞開,隔著朱紅的門檻,欄杆上站在鄧家小姐旁的那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麵前,同時向他背後的少年微微一笑,朝他熱情的伸出手。
“年青人果然是我家閨女選中,俊俏得很,你背上的少年人,是你的弟弟嗎?”
禹軒無所適從,此時此刻他被四麵八方的目光包圍著,沒人包藏惡意,一雙雙瞳孔裏滿滿的羨慕和濃濃的笑意。偏偏他對此從來沒有經驗,以前禹軒麵對的全都是如同虎豹豺狼般的凶狠麵目,他能夠拿殺人的刀揮舞應付,如今他隻能以尷尬的笑臉回應。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他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男人麵露奇怪的目光盯著他,他連忙說:“不不不,他是我朋友,雖然一看年齡比我小挺多,但也就差個兩三歲,他是我朋友。”
“那恭迎少俠來到我酒樓上稍作休息,我有事相談。”男人往前走幾步,對人群客氣道:“各位朋友,多謝捧場,若小女此事成了,我‘登高酒樓’必定酬謝高士城所有支持我們的顧客。”
禹軒背著俞長雲,跟隨中年男人登上樓梯,盤旋而上,抵達登高酒樓的頂層。一頂熟悉的朱紅帳篷,模糊的椅子上坐著朦朧綽約的身影,她站了起來。
禹軒背後汗淋淋,他張了張嘴,剛好俞長雲戳了戳他的腰間,癢癢的感覺恰好封住了他即將說出的話。“說話啊,別人都盯著你呢,你總要開口說幾句嘛,別讓人家鄧家小姐不好意思。”俞長雲說。
鄧家主率先打破沉默,“小女……”
令俞長雲和禹軒料想不及的是,鄧家小姐,那位臉帶輕紗,站在紅紗內的女子將她父親的話打斷,語氣不急不緩,“小女子名叫芙梨,芙蓉的芙,梨花的梨,見過二位公子。”
氣場咄咄,榮光懾人!俞長雲本來就是少年心性,除了機械什麼都不懂,而禹軒的經驗僅適用於冰封平原上兩個大漢之間幹巴巴的凶悍瞪眼,遇到綿裏帶針的情況,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一上一下的二人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全都猜測不出輕紗後那雙好看的眼睛中,那針刺般的鋒芒從何而來。
“嗬嗬,小女不會說話,還請兩位少俠莫怪。”鄧家主撓撓頭,眉頭大皺。
禹軒將俞長雲放下來,馬上有侍者上前扶著俞長雲坐在椅子上。禹軒說:“敢問鄧家主,今天將我們二人請上樓來,是有何事情。”
明知故問,但也是必要流程,鄧家主微微一笑,說:“小女拋出繡球兩位也看到了,既然繡球落在閣下頭上,那就意味著少俠和我家閨女有緣有分,說不定能湊成一份良緣。”
“隻是……”禹軒瞥了瞥俞長雲,“我能問一下緣由嗎?為什麼小姐要以拋繡球來征婚,通過正常途徑來不行嗎?”
鄧家主說:“少俠問到了關鍵之處,拋繡球這種事情,莫說我們魔都周圍一帶已經許久未見,就連帝都那種地方,近年來也沒聽人說過,有拋繡球征婚一事。不過我們鄧家的確有難言之隱,今天說出來也無妨。”
鄧家主頓了頓,繼續說:“一個月前,我帶小女回林都,也就是我們的故鄉,和族親們參加成人儀式。”
“中原沃土這裏沒聽說過有集體進行的成人儀式呀,就是近年來魔都的私塾裏流行起成人儀式,但畢竟不是傳統。”俞長雲驚訝說。
鄧家主強調,“這是我們的傳統,要不是有這樣的紐帶連接我們家族各個成員,恐怕我們家族成員之間的聯係會越變越少,說不定家族覆滅都有可能。而在林都的時候,發現小女身患一種奇怪的病,林都龍使告訴我,要解決這樣的病僅有一個方法。”
“成婚?“饒是禹軒,也聽懂了鄧家主的話。他掃了鄧芙梨一眼,發覺鄧芙梨也在盯著他,他總算知道雙眸中隱閃的銳芒到底是什麼。
“是的。”
“那麼鄧家主,我總算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
鄧家主苦笑,“小女生性倔強,雖然勉強答應,不過她卻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夫婿由自己來選擇。小女選擇先生,肯定先生有她所欣賞之處,不知先生可有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