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軒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那麼少俠,你看小女如何?”鄧家主循循善誘,又對鄧芙梨道:“閨女,把麵紗摘下來,到了此時此刻還蒙著麵紗是對先生的不尊敬。”
鄧芙梨伸出蔥白般的五指,緩緩掀下麵紗,禹軒和俞長雲幾乎伸長了脖子看。十五六歲的年紀,櫻唇朱紅,肌膚白皙嬌嫩,雙目炯炯有神,禹軒心裏讚美一聲,這是他在冰封平原上除了林榭雨外,見過的最美的女孩。
鄧芙梨淡然一笑,“不知先生對芙梨的印象如何?”
“美麗,脫俗出塵的氣質。”禹軒發自內心地道。
鄧芙梨盯著禹軒的雙眼,“那麼先生,娶我可好?”
禹軒噎住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眼前少女便問了一個擊中要害的問題。鄧家主後退一步,興致勃勃地觀察禹軒的反應。
“不知姑娘看中在下哪一點,能否明白告訴我,我對這點實在百思不得其解。”禹軒說。
鄧芙梨依舊平淡,回答:“先生武力無雙,進能搏擊殺人,退能脫離重圍,芙梨或許需要這樣一個英偉的丈夫。”
禹軒心裏撲騰撲騰地跳,鄧芙梨話中有話,一柄看不見的長矛指向了凍風蕭瑟的某處,在那個地方他幾乎失去了一切!他的語氣冰凍降溫,凝視鄧芙梨,字斟句酌地說:“不知道小姐所說,進能搏擊殺人,退能脫離重圍是指什麼方麵,沒記錯的話,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吧,小姐就不怕我是個懦夫慫人?”
“即使先生是自己所說的那種人,責任也在芙梨身上,於先生無關。”
禹軒思索起來,大廳裏氣氛有些凝重,侍者們又好奇又帶笑地盯著禹軒。鄧家主拍了拍手掌,人們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憐愛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頂,說:“兩個人說著說著怎麼說出火氣來了,這樣吧,禹先生,若是你看得起鄧某,請容鄧某座下第一武士,王昆與你比試一二,如何?”
禹軒想拒絕,他找不到出手與人較量的理由,更何況他登上登高酒樓不過是一個無奈而美麗的誤會,他不想待在此地了。背後俞長雲忽然拉了拉他的手臂,禹軒俯下身,俞長雲在他耳旁耳語道:“禹大哥,答應他吧。”
“為何?”禹軒看見全屋的人都在盯著他,朝他們歉意的笑了笑,繼續聽俞長雲說。
“我……那個鄧小姐其實挺可憐的,我們兩個認識,她平時挺溫柔的,就是有些倔強。這一次她有難言之隱,說話帶著火氣也難免,不過要是禹大哥不答應她的話,難免她父親又會逼著她繼續拋繡球,我看得出她很累了。”
“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普通朋友,隻是……我太窩囊了,這麼久了,居然連她是登高酒樓鄧家小姐都不知道。”
他的語氣有些羞怯,禹軒聽得出俞長雲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裏翻騰著緊張和痛惜。禹軒很容易就下了判斷,俞長雲喜歡著鄧家小姐,而且他們兩個似乎因為某種機緣認識了挺長的時間,就是這位鄧家小姐一直沒有告訴他真相。
“好,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請王昆出來吧。”禹軒摸出腰際的圓形握柄,他常用的指型握柄早在那個險惡的山穀中落到那個女人手中,連同他珍愛的那把鐵製長刀,刀身極短的“小酌”在從紅雨裏逃亡的時候遺失。
他隻有一個選擇,圓形握柄嵌入刀庚,再輕輕拔出,刨削型刀尖的砍刀“瀘窖”滑出刀鞘。鄧家主微笑,招呼他身後的一人,那位皮膚黝黑,四肢粗壯的大漢幹淨利落地站出來,他的手按在了腰際的刀柄上。
“敢問先生姓名。”王昆問。
禹軒吐出一口濁氣,放鬆脹痛的肌肉緊張繃起,他忽然想到其實在這天的早晨他還在天塹山穀,生死前途未仆,來到黃昏時段,他忽然多了一樁不願答應的婚事,還有一個單純熱情的兄弟。
他雙膝彎曲紮起馬步,雙手握緊刀柄,“瀘窖”豎在身前,一雙瞳孔倒映著妖冶彎折的刀尖,“在下禹軒,刀名‘瀘窖’,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