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在石板地上叩擊著,敲出清脆舒緩的聲音;駐馬而待的眾人放緩了馬韁,任戰馬最後蓄積一分馬力。
一刻鍾後,殺聲驟起。
盡管看不見情形,但那混亂的呐喊聲,在數裏之外——這校場的另外一端,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戰士們紛紛伸手,握劍握刀。有幾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青年人,身下戰馬已經有些不穩,似乎下一刻便要衝鋒陷陣。
“還不急,再等等!”
曹操輕聲喝止眾人的行動,混不顧那幾人其實並非站在他的身後,而是袁紹的部下。但袁紹那麼個眼高於頂的人物,也隻是抬眼掃了一眼曹操,並未阻攔這一行動;就連那幾名輕俠,也都一邊訕笑著,一邊穩住了陣腳。
袁紹、曹操二人似乎本就是好友,這兩家關係相當不錯。不像是兩支要爭奪帝位的不同勢力,倒像是一夥清貴子弟外出狩獵。
(如果他們突然聯手該怎麼辦?)
隋和的腦海裏突然跳出這樣的奇怪想法,旋即搖頭拂去。
(……不,不會的。現今黃巾才是大敵,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何況……)
眼前那兩名名留青史的人物——袁紹和曹操,聽著遠方傳來的喊聲中慘叫的聲部愈來愈高,都是一臉義憤慷慨。
“是時候了吧?”
麵帶怒氣的袁紹稍稍傾了傾身,向幾步之外的曹操問話;而那英氣勃勃的低矮將軍,則已經揮鞭一抽馬臀,拔劍在手:“跟我上!”
而第二個衝出去的人則是孫堅,一縱馬便超過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袁紹;金甲大將旋即也策馬放騎,身後是三十餘名各執兵刃的騎手;人群中有手執狼牙棒的彪形大漢,手握長刀,背著巨弓的剽悍男子,還有兩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各使一柄大刀的武將……
飛騎衝過空蕩蕩的長街,直取愈來愈近的校場大門。
附近的民居上,有名慌亂不堪的黃巾雜兵,匆匆忙忙的站起身來——
曹操一聲高喝:“誰與我擊之!?”
那剽悍男子二話不說,反臂張弓,掣箭在手,弦如滿月,一聲彈響。
“嗖!”
“啊!!”
頭上係著黃色布塊的小卒應箭而倒,就那麼從民居的樓上砰的一聲摔了下來,手還抓著刺著長箭的胸口;隋和的驢子恰巧從跌落地麵的他身邊跑過,那塊破布已經被血染紅。
騎士們高歌猛進。
當然,這麼大的動靜,早已激發街道另一端黃巾士兵們的注意力;借著背後照來的日光,隋和遠遠的看到,在那扇單薄的校場轅門前,十幾名士兵站在錯落有致的拒馬陣後,手上端著寒光熠熠,鋒芒畢露的長矛。
隋和身前的十幾匹馬,戰馬因麵前那死亡的威脅而明顯開始慢跑;然而在隊伍的最前端,孫堅與那握狼牙棒的大漢則狠狠一磕馬肋,突騎並出!
最前方的幾個黃巾矛手,臉上已經有著緊張的表情。二十步、十五步、十步……某些按捺不住的人,終於遞出了手上的長矛;然而闖到拒馬陣前的兩名猛將像是之前約好了般,將手中的兵刃掄成一個小圈,蕩開直刺而來的矛頭——
“開呀——!!”
然後,令人牙酸的震響響起。
兩柄兵器向下探去,直直刺入拒馬與地麵交接之處;而後向上急挑。數百斤重的兩座拒馬,就在這一挑中飄然而起。
“轟!”
然後,砸落到後方的拒馬陣上;鐵釘和木屑四下交迸,而黃巾步卒們不是頭破血流,就是四散奔逃。但這時,後方的數十騎,才剛到校場的門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