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逛到大半夜回到住所,屋裏一片漆黑,餘曉晶已經睡了。許藝開了燈,見滿地的殘渣依舊,不禁搖了搖頭:餘曉晶果然是得過且過。
許藝輕手輕腳地將客廳打掃幹淨,回房睡覺,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是餘曉晶的事,他卻操心得起勁:是該讓餘曉晶懸崖勒馬呢,還是幫餘曉晶破鏡重圓?那個畜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把餘曉晶迷成這樣。餘曉晶也太不夠意思,這麼大的事,居然一個人悶著。自己呢,自己也太不夠關心餘曉晶,白做了這麼多年兄弟。
許藝正躺在床上憤慨自責,房門卻忽然被人推開,許藝一下子坐起來。頭頂上的燈亮了,突如其來,讓許藝睜不開眼,他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兒,見餘曉晶抱著枕頭向他走過來。
餘曉晶道:“我要跟你睡。”
許藝也正有一肚子話要跟餘曉晶說,就往裏挪了挪,給餘曉晶騰出塊地方。
餘曉晶放好枕頭,關上燈,挨著許藝躺下,拉上被子。
餘曉晶氣場不對,許藝不敢鬧他,側過身,貼在餘曉晶身後,陪著小心問道:“那個男的是誰?”
餘曉晶半天沒回話,許藝悻悻翻身,想想又不放心,轉身對餘曉晶斟酌著說道:“不如你找個時間跟他明說了吧,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興許還有一點希望。”
餘曉晶還是沒動靜,許藝又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們倆要真是沒緣分,幹脆散了。”
這句話出口,許藝覺得自己有點惡毒,不知為什麼,他是真希望餘曉晶這事成不了,頓了頓,許藝又裝作爽快地說道:“不過你要真放不下,哥哥幫你,打也打到那畜生恢複記憶。”
餘曉晶終於動了,翻過身順手搭在了許藝腰上,許藝凝神聽了半天,餘曉晶呼吸平穩均勻,居然是睡著了。當然以餘曉晶大條的神經,這種事不是不可能,不過許藝還是猜不透他是真睡假睡,卻也不再說話,僵著脖子閉上眼睡覺。偏餘曉晶還不安分,越睡越往他身上貼,手腳並用,到最後簡直拿他抱枕抱著。
許藝怕吵醒餘曉晶不敢翻身,自己卻憋得難受,微動了動,卻聽餘曉晶咕噥了一句,許藝的心跳忽然快了,低下頭,果然聽餘曉晶又說了一句,他說:“小天,別走。”
小天?哪個天?許藝在腦子裏迅速將所有認識的,名字帶“天”的男人掃描過一遍,無果,不知道那個小天是餘曉晶在哪裏認識的,許藝心裏有點泛酸。
餘曉晶看起來睡得香甜,許藝不自覺伸手摩挲著他的側臉,餘曉晶卻忽然拉下他的手,翻身壓住他,許藝來不及驚愕,餘曉晶已經貼著他的唇吻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許藝慌亂地推開餘曉晶,卻是無論如何也推不動。餘曉晶看過去瘦巴巴的,沒想到力氣這麼大,簡直是怪物。
許藝掙紮著說道:“曉晶,曉晶,我是許藝,我是許藝。”
餘曉晶像是根本聽不見,手上的動作也越發使勁,許藝渾渾噩噩覺得渾身都要化了,餘曉晶卻忽然離開他,坐了起來。
冷意一下子從被子掀開的地方鑽進來。安靜的夜裏可以聽見餘曉晶小聲的啜泣,然後漸漸大聲,嚎啕著,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許藝清醒過來,將餘曉晶摟進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肩。餘曉晶啞聲喊:“許藝……許藝……”
“好了,好了,沒事了。”許藝覺得自己真是窩囊,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什麼現在要反過來安慰別人。
餘曉晶哭夠了,從許藝懷裏抬起頭來,盯了半天,盯到許藝心裏發毛,終於開口鄭重問他:“許藝,我們是不是兄弟。”
“廢話。”
“為兄弟是不是要兩肋插刀?”
“那當然。”
黑暗裏看不清餘曉晶的表情,隻聽他低低說道:“許藝,我想上你。”
不容拒絕的口吻。
“不行。”不容反駁的拒絕。
“那算了。”餘曉晶起身下地,踩著拖鞋向門口走去。
落寞宛若飄零的秋葉。
許藝很自責。
為了兄弟,為了兄弟,許藝心裏浮浮沉沉兜兜轉轉,自我催眠道:為了兄弟。
“餘曉晶。”
許藝起身叫住他,很有氣勢地說道:“我在上麵。”
餘曉晶停住門口回望許藝,不置可否。
許藝心跳如擂。
餘曉晶轉身向他走來,嗤笑道:“論技術論實力你都不是我對手,你有什麼資本跟我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