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章二(1 / 2)

(一)

“師傅?!”我忙又推開門,快步衝進去,心裏揪得緊。將將還好好的,師傅這是怎麼了?

現下我哪裏還顧得上師徒禮節,直接上前去托住師傅的一隻胳膊,扶住了師傅。若不是我動作快,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先前一直未看師傅的臉,這麼隔近了一看,竟一點血色都找不到,慘白得很。

我心下慌亂得六神無主,一手扶著師傅一手胡亂在他背上順拍,急道:“醒醒,師傅醒醒!師傅哪裏不舒服,到底怎麼了?”

師傅淺淺一笑,道:“為師還未睡過去。”

淡淡的陰影下,師傅精致的輪廓上那美麗非凡的側臉和下巴就在我頭上方,離得很近。七萬年來,我從未見師傅這般單薄過。

我望著他一時迷蒙了雙眼,十分酸澀。不知道怎麼說,仿佛堆積了七萬年的對師傅的崇敬一下子全部湧了出來,我不願看見師傅一絲一毫的損傷,攪得我連著身體都隱隱作痛。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指上竟一片水漬,遂聲音堵堵道:“師傅莫要嚇徒兒,莫要嚇我。”

師傅身體一愣,隨即一隻手繞過我的肩膀,輕輕抹了抹我的眼角,喃喃道:“弦兒哭了。”他微微側過頭來,半低著眼簾正對著我,嘴角輕輕淺淺地彎起,又道:“弦兒將師傅扶到榻上再哭。”

說罷,師傅整個身體都往我靠來,頓時一股清淡的桃花香侵入我的鼻息。我措手不及,隻得慌亂地摟著師傅步履不穩地往榻邊走去。

師傅躺在榻上,我蹲在榻邊,眼巴巴地問:“師傅,快告訴徒兒哪裏不舒服。”

師傅卻戲謔道:“見到徒弟哭得稀裏嘩啦的,為師哪還好得起來。”

我忙擦擦臉,道:“師傅放心,徒兒不哭你就好得起來。”

師傅點點頭,溫潤道:“嗯,確實已經好多了。可能是昨夜沒有歇好,身體有些乏,所以將將才沒站穩,弦兒不要擔心。”

原來身為三界無敵的戰神,身體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時候,隻是一晚沒歇好就連站也站不穩。一時我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我一直以為師傅是銅身鐵骨風雨不侵千年不倒的。

雖然師傅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注意到師傅的臉色沒多少好轉,仍舊是蒼白得緊。我猶豫了下,掙紮了下,還是沒能忍得住將手放上了師傅的額頭。

(二)

我知道此刻我這麼做是大不敬,一點都不把師傅的威嚴放在眼裏。

但我無法眼睜睜放任師傅不管,他說好多了就好多了,看他臉色就知道他是在寬慰我這個徒弟。

我對師傅的冒犯,師傅要責我要罰我也得等他好了起來再說。

眼下我手觸碰到師傅的額頭,我感覺到師傅的身體微微怔了怔,而我亦是嚇得不輕。

我驚慌道:“師傅,你怎麼這般涼!”我幫彎起身來將師傅榻上的薄被拉過來給師傅蓋上。

師傅稍稍瞠著雙目,不說話。

我一看頓時又慌了,忙搖搖他,道:“師傅,師傅,別嚇我!”

師傅被我搖回了神兒,竟輕笑出聲,道:“以往弦兒規矩得很,今日怎麼如此大膽。”

要說起我以往,那豈止是一個規矩二字能說得清的。在師傅麵前,一舉一動我都尤為注意,生怕讓師傅有丁點的不順心。

可今日,大膽就大膽吧,我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一見師傅不好我就亂了分寸。

於是我跪在師傅榻前作了一個揖,道:“師傅,徒兒今日以下犯上,隻要師傅能好起來怎麼責罰徒兒都行。徒兒現在就找藥去。”

說罷我也不管師傅叫不叫我起來就自個爬起來出了師傅的臥房。

臨關門時,我看見師傅安然地閉著眼,臉色不佳嘴角卻還掛著笑。委實戳心得很。

將將一飛升曆劫完,師傅就出毛病了,我喜變成愁。飛升曆劫為仙不成,還可以重頭再修煉,但師傅卻隻有一個,養了我七萬年。

我出了師傅的房便捏訣往昆侖山陡峭的崖壁飛去。

那裏仙草甚多,我雖不懂藥理,但私以為仙草都是有利無害的,先抓一把回來熬了。

師傅將將那站不穩的樣子,說是沒歇好,我卻料想大抵是師傅年歲大了,身子不行骨頭也有些鬆散。

也說不定是在師傅年輕時大戰落下了病根。

我懷揣著種種疑問,去采了仙草又跑回來煮。

(三)

大半天,整個昆侖山都飄散著一股怪怪的草藥味。

這不,我麵前的鍋裏還撲騰著呢,白煙滾滾味道濃烈得很。很快這味道便將平日裏藏得最深的毒舌師兄沛衣給嗆出來了。

沛衣師兄排行第十一,性格沉穩得很,嘴巴也生得毒辣,平日裏就屬他與我掐得最厲害。

眼下他青著臉,捂著鼻子走進來,瞠著雙目嫌棄地盯著我道:“小師妹,你這是在幹什麼,莫不是在熬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