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邊,我將將目送大師兄回後山桃林,十一師兄沛衣就恰好往這裏路過。
他手裏抱著幾幅卷軸,臉色不大好。
於是我就叫住了沛衣師兄,端詳了他一下,道:“沛衣師兄,你印堂發黑。”
沛衣師兄停下步子,眯著眼看我道:“小師妹心情不錯。”
我矜持地拂了拂衣擺,閑適地笑道:“嗯,極為不錯。”
每每與沛衣師兄對話,我心情都會很美麗。大抵是因為挑釁他讓我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和暢快感。
沛衣師兄與我一樣,也是極有修養的一個神仙。就算是怒極而不堪入目的話自他那張毒氣逼人的嘴裏說出,也會顯得斯文而有內涵。
隻見沛衣師兄皺著好看的眉頭,上下波動著眼珠子瞟了我兩眼,頗有些嫌棄的意味,他道:“小師妹身不寬體不胖,奈何如此脹眼。”說罷他就要從我旁邊穿過。
“想必定是師兄的眼界越來越狹隘了。”我沉吟了下,卻隻能得出這個結論。
趁師兄從我旁邊走過時,他沒留意,我一下抽出了他手裏的卷軸,利索地邊打開邊問:“師兄,這是什麼?”
打開看了才知道,那是些畫得頂美的山水畫。我禁不住嘖嘖感歎,問:“是誰畫得這麼好?師兄是要將這些畫弄哪兒去?”
我這一問,沛衣師兄就咬牙切齒地瞪著我。他道:“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帶給師傅兩幅巨醜的畫,師傅將那兩幅巨醜的畫掛在了書房裏,而將這東華帝君的丹青妙筆給撤了下來!”
難怪沛衣師兄臉色如此不好,我記得他一向喜愛東華帝君的字畫。此番師傅將東華帝君的畫給撤了下來,想必他是太受傷了。
於是我安慰沛衣師兄道:“確實是太可惜了。但我想師傅如此做是有他的道理的,說不定新掛上的兩幅畫暗藏玄機。”
沛衣師兄問我:“小師妹說說,一幅畫了母雞、一幅畫了鴨子的畫卷能有什麼玄機?”
一幅畫了母雞,一幅畫了鴨子?我記得我給師傅從人間帶回來的畫也恰好有母雞和鴨子。出於對自己獨到的欣賞眼光的肯定,我不太讚同沛衣師兄的話,遂辯駁道:“母雞和鴨子也不是巨醜。”
沛衣師兄臨走前再怒瞪了我一眼,氣衝衝道:“簡直是巨醜至極!”
沛衣師兄的這句話我委實是不愛聽,畫是師傅掛上去的,他不能貶低師傅的欣賞水平。於是我衝他背影道了一聲:“沛衣,糞球。”
看見沛衣師兄的背影頓了頓,我這才有些滿意了起來。
(二)
今天是仙界蟠桃大會如期開宴的日子。不行了,我太開心了。
開心是件好事,偏偏本神仙一開心就容易得意忘形。自昨夜起,本神仙就飄忽得難以入眠,待今早天蒙蒙亮時才淺睡過去。
這淺睡說淺也不淺,害得本神仙起來時差點誤了時辰。
早早地,眾師兄們都準備妥當了。我急衝衝地跑出房門時,師兄們連同師傅一起,正候著我。
平日裏,若是師兄們如此排場地等我,大抵我會很享受,但今日不同,今日師傅也在等。
我腦海裏突然一頓悟,湧出三個字:拖油瓶。
這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我快步走上前去,給師傅作了一個揖,道:“師傅恕罪,徒兒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