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涼山(一)(1 / 2)

上小涼山的路並不艱難,多是鄉民自己修的小土路,為了吸引更多的遊客,這裏並沒有被過多開發,自然的山野風情吸引了無數遊客趨之若鶩。

攀上黃茅埂,山勢逐漸平坦,視野開闊,登高遠眺,竟有“會當臨絕頂,一攬眾山小”之感,冉冉升起的夕陽映紅大地,隱約可見遠處金光閃耀的金沙江。空氣裏彌漫著破曉時的陣陣寒意,山風帶著雪化後的潮濕迎麵拂來,令人神清氣爽。

本來以為顧名思義,黃茅埂上肯定長了很多黃色的茅草,四下看去,草倒是密密叢叢,不過不是什麼茅草,更不是黃色。

沙馬曲比介紹道,黃茅埂是漢語地名,怎麼來的已經無從考證,這道大梁子彝語叫“井葉碩諾”,意為井葉家族居住地畔的黑色湖泊。在彝族人看來,理想的村落應當是“上邊有坡可養羊,下邊有田可種糧,河裏取水瓢舀魚,林中伐薪帶鹿麂”。傳說這裏曾有一片美麗的黑湖,彝族的祖先跋涉千裏,遷徙到這裏,過著豐足的生活。後來黑湖突然消失了,大涼山的彝民漸漸分散,一部分定居在了安寧河畔,一部分進入大涼山腹地,從此兩不相幹。不過這隻是傳說,每座山川,每條河流,都有屬於自己的傳說。

帶我們走了沒一會兒,沙馬曲比指著前麵說,“今天是年初一嘞,我要回家幫老婆,隻能帶客人們到這裏嘞,再往前就是大牧場嘞,客人們可以去那裏找新的向導嘞,子莫各尼!(新年快樂)”說罷,又叮囑我們千萬不要往南邊走,就沿原路下山去了。

沙馬曲比主動一走,到省去我們一番口舌。再次確認了各自的物品,我們四人轉而向南去。

黃茅埂寬廣平坦,周圍各處山峰重疊,雲霧繚繞,讓人看不真切。這山梁子實在長,走了小半天才見前方有了起伏。翻過幾個小山丘,一道溝壑縱橫在前,再往遠眺,大地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形成一道道皺褶,高低錯落,地形非常複雜。

我們四人小心翼翼往下攀爬,溝壑裏長滿豐茂的雜草,眼看就到底了,我見附近可以立足,便躍了過去。

站定之後,發現這些雜草都快沒過屁股了,伍建軍帶頭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突然一陷,下半身瞬間落了下去,我暗道糟糕,莫非是地陷了!

我緊張地注意腳下,並沒有塌陷,伍建軍上半身趴在地上叫喚了一聲,我們趕忙過去把他拉起來,他身下是一個小洞,黑漆漆地不見底,小洞被周圍的雜草遮住,不細看很難看出。伍建軍站起來後奇怪地朝小洞看了看,又招呼我們繼續前進。

這次大家每走一步都先把草扒開看看,往前走了短短20多米,竟然被我們發現了十多個地洞,這溝壑就跟個篩子一樣,到處是眼兒。

越往前走,空氣中濕氣越大,剛才站在黃茅埂上眺望,還以為是霧靄,走進才發現,這裏一片水汽氤氳,我心中奇怪,沒看到這附近有河流啊,難道是傳說中的黑湖沒幹透?

周圍的空氣已經非常潮濕,吸進鼻子裏又冷又刺,逼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吳邦益也不好受,能聽見他不停吸鼻水的聲音。

能見度越來越低,我基本上已經看不見走在最前麵的伍建軍了,陽光照在水汽上,閃出如夢似幻的點點光華,晃得人眼花,我條件反射地抬手在眼前揮了揮,又徒勞地放下。

身後的黎縱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了然,也把手搭在前麵吳邦益的肩上,以防止大家走散。忽聞一陣隱約的水聲在我耳邊飄忽不定,黎縱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然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我的肉裏,我吃痛,肩膀往下縮,誰知他居然不放手,更用力地抓著我,肩膀傳來一陣被刺破的鈍痛。

我轉過身大罵:“你他媽發瘋啊!”

身後沒有黎縱,我轉身的一瞬間,一隻蒼白斑斕的手隱進水汽中,說斑斕一點也不為過,那隻手上布滿青藍色豔麗的圓點,就像長黴的白蘿卜。

我吃了一驚,趕緊握住懷中的短刀,這不就是沙馬曲比說的那個中了怪物毒的人?不是燒了嗎,怎麼會在這裏?想到吳邦益還在我前麵,我戒備著往後退,側過臉大聲道:“老吳,這裏有東西,快走!”

吳邦益半響沒有答話,我心裏一緊,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雙冰涼的手已經攀上我的脖子,手掌緊貼著我頸部的皮膚,我能感覺到手掌下的微微蠕動。那雙手力大無比,頃刻就讓我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