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澤一聲長歎,淚流滿麵,閉目說道:“如此的話,我就安心了,即便是死了,也有麵目去見你早早亡故的母親。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陳妙緩緩爬了起來,飲泣著低聲說道:“爹爹,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麵做飯,你放心,我不去了。”
她為陳玄澤掩好了被角,輕輕出了門。
先將藥爐子上的藥取下來溫著,又去灶上將中午飯做上。
灶上煮著小米粥,湯多米少,清可照人,可就是這樣的粥食,隻怕也再吃不了幾日了。
自己就算連日連夜的洗衣服繡花,又能賣幾個錢?即便自己能出去掙錢,可若是自己出了門,家中又有誰來照顧父親呢?
陳妙緊緊咬著紅唇,一雙秀眉擰到了一起。
“姐,我回來了!”隨著清脆的喊聲,陳靈小小的身子已竄了進來。
陳妙大驚失色的連忙站起來,驚訝的說道:“靈兒,你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不是酉時才放課的嗎?”
陳靈抿了抿唇,從身上背著的書包中,掏出了五兩銀子來,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陳妙緊緊盯著他,心中似乎明白了幾分,一字字的問道:“你是不是將給先生的束修,都要回來了?”
陳靈大聲說道:“是!”
陳妙怒極,揮掌欲摑,卻見麵前的小小人兒臉頰漲得通紅,卻又有那麼一股堅定的倔強,手掌在半空中頓了半晌,始終無法忍心打下去。
陳靈本來以為這頓打是免不了的,但見陳妙的手掌遲遲沒有打下來,自己先撐不住哭了起來。
他趴在陳妙的身上發生大哭起來:“姐姐,我不念書了,爹爹看病要花錢,吃飯也要花錢,我知道,咱們家已經沒有錢了!”
陳妙心中哽了半晌,終於也忍不住,抱著陳靈低聲哭了起來你。
躺在裏屋的陳玄澤聽著外麵姐弟兩人壓抑著的哭聲,左手掩麵,大滴的淚水從指縫中滑了出來。
他這副殘破身軀,留下來隻能是他們姐弟兩個的負擔,不如一了百了的好,省的再拖累他們。
陳玄澤想到這裏,艱難的爬起來,抬頭看了看不算高的房梁,單手從腰間解下腰帶,右手使不上力,便用左手在腰帶上打了一個結,拚了全身的力氣將腰帶扔到了房梁上,又垂了下來。
一隻手去將腰帶打結,試了很多次都不成功,陳玄澤害怕兩個孩子進來,左手更加加快了動作,急得滿頭大汗。
好容易將腰帶係了結,陳玄澤這才鬆了口氣。
搬了個小凳子踩上去,留戀的看了看門口,聽到那兩個孩子在低聲說著什麼,心中苦笑。
孩子,不是爹爹忍心離開你們,爹爹不在了,你們沒了負擔,才會越過越好。
他閉了閉眼,將頭伸進了套子裏,足下用力,蹬開了木凳。。
陳妙將一直溫著的藥湯倒進碗中,一麵說道:“靈兒你去盛飯吧,一陣爹爹喝了藥以後,就可以吃飯了。”
陳靈答應著,就去取碗盛飯。
陳妙端了藥碗,朝著房內走去。她輕輕推開門,低聲喚道:“爹,該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