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威趕緊道:“不錯,宮大俠,就連言翁的千金也還未能全部盡知……”
官笠麵無表情的道:“如果二位有甚為難之處,我也並不一定非要知道這其中的隱密不可,就是二位願意相告,我在事前也不能做任何的許諾和保證,這一點,我要先向二位說明,因為這件事與我原無牽連,我更未肯定表示過對二位欲待如何效勞,不論有條件或無條件!二位如已清楚了我的意思,現在,你們再考慮是否說出來。”
黃恕言生澀的笑了笑,嗓音沙啞道:“宮大俠,任憑尊駕是否伸手賜助,此事內由,我們甘願剖心坦告,尊駕如何斷處,我們除了邀天見憐。祈佛相佑,也實在無能為力了……”
段威又接著道:“且請宮大俠看在我們一片赤誠,受迫受難的情形之下體恤成全,我們便終生感德不盡……”
宮笠道:“你們願意告訴我,那麼,我在洗耳恭聽。”
咽了口唾液,黃恕言才十分低沉又緩慢的道:“大約在月餘之前,是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陰晦天氣,‘金牛頭府’的三當家‘毒一笑’潘光祖、四當家‘紅巾’雷雄,率同他們‘金牛頭府’的四名‘右角郎’,與昔日號稱‘曲江三友’之一的顧子安,合計是七個人,突然到本莊,聲言要找我出去說話,他們個個形色不善,聲勢洶洶,下頭人來傳報之後,我就知道事態有異,但是,‘金牛頭府’在江湖上深具潛力,黨羽廣植,卻非我這個退隱的老人所可開罪甚或抗衡,無奈之下,隻有勉強延納入莊,唉,他們那股子氣焰,可真是叫人難以忍受,簡直就要騎到人頭上來了……”
官笠道。“這些人的來意是什麼?”
黃恕言愁眉不展的道:“他們是要來找尋‘曲江三友’的老大田昆,但是,田昆卻早在三個月以前離此而去,不在本莊了……”
宮笠道:“黃莊主,這未免有點奇怪,那顧子安既是‘曲江三友’的一份子,怎會不知道他拜兄的下落卻找到你這裏來!再說,田昆不與他的兄弟們在一起,卻跑來貴在做什麼?”
黃恕言沉重的道:“我這就正要向尊駕細說;‘曲江三友’這三個人,原是黑道上的人物,但平素行事作為,倒還中規中短,無甚惡跡,三個結義兄弟相處亦佳,情感頗稱融洽……但人與人之間所具的忠義誠信不是在平常可以斷測的……”
歎了口氣,黃恕言道:“自古以來,酒色財氣最是代表人誌,但又何嚐不引起人貪?使‘曲江三友’拆夥的原因,便是那一個‘財’字…”
宮笠有所悟的道:“如此說來,這筆令三人出現嫌隙的財富,必是極大的數目了?”
點點頭,黃恕言道:“不瞞尊駕,約摸尊駕也聽說過距今百年的一位海上巨盜‘白頭雕’彭豐這個人吧?”
宮笠頷首道:“彭豐是北邊海域上的頭一號霸主巨擘,在當年,他在沿海一帶的水上陸上,聲威之隆,勢力之雄,已不作第二人想,陸地上有個一統江山的真皇帝,但在海麵他卻是個二皇上,所以又有人稱他為‘海龍王’,黃莊主,你突然提起這個人,是否因為‘曲江三友’所獲得的財運與此人有關?”
黃恕言忙道:“一點不錯,宮大俠,‘曲江三友’是在有一晚露宿於‘鐵石崖’下的海濱時,無意間在一處礁岩石隙中發現一個密封的木瓶,那個木瓶的質料極佳,且雕鑄得非常精致,形式奇古,雖然在他們發現的時候木瓶業已附滿藻草螺殼,又微見腐蝕,但卻絲毫不見裂縫,更沒有破漏的情形,他們拾獲之後,便知道不是近年代的東西,猜測內中必有文章,待他們剝開蠟封,啟塞查看,木瓶中竟然藏有一卷防潮防腐的塗油羊皮圖誌,——一卷‘白頭雕’彭豐親手緩製的藏寶圖!”
官笠傾聽著,以目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黃恕言歇了口氣,又道:“那卷藏寶圖保存得十分完整清晰,除了略現陳舊泛黃之外,可謂和百年前繪製此圖的當時無甚差異,圖上,更有彭豐的印記‘龍頭印’,並且有彭豐自己的親筆留名,從而研判,那張圖也必然是真的了…”
宮笠忽道:“怎知那是張藏寶圖?”
黃恕言道:“在圖上的一個塔形標記下,有一行小字,那行小字是這樣寫的:“吾一生財富所聚盡在於此,金銀器皿,財為不義,留贈有緣,廣散天下貧苦孤寡,贖吾前孽,減吾罪障”!由這行小字的意思,顯見這張圖乃是彭豐終生劫掠所得財寶隱藏之處,必定無疑!”
官笠道:“後來呢!”
黃恕言搖搖頭,表情沉晦的道:“‘曲江三友’在無意中得到這張藏寶圖以後,三個人的情緒都激動起來,他們深知彭豐在當年的威名氣勢,便也清楚彭豐的這批藏寶數目必然可觀,幸而得之,不但終生享用不盡,恐怕子子孫孫也得受蔭庇,永保豐裕了…可惜的是,他們多年的情感厚誼,卻在得圖的一刹間被猜忌與貪婪衝激於無形;三個人都想保存這張寶閣,卻誰也不相信誰,他們先是爭執後是吵鬧,末了終於動了武;往日的親摯,昔日的關愛,金蘭交拜時的誓言,全然化為煙雲,幻作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