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俘之禮,曆代大體相同,細節上略有差異。以宋代為例,先將俘虜以白練捆綁,押往太廟、太社,獻俘於祖宗神靈,然後押往宣德門,舉行獻俘之禮。皇帝在門樓正中設座,上樹帳幄,文武百官按其品階高低序立於樓下,獻俘將校也於兩旁肅立。皇帝就座,三呼萬歲後,獻俘開始。先將俘虜押解就位,再由侍臣高聲宣讀露布,然後刑部尚書出班奏報,請求將俘虜交由法司處置。皇帝若下令處決,就由大理卿將俘虜押往法場;若皇帝下令開釋,就由侍臣傳旨釋縛,被俘者上前三呼萬歲,跪拜不殺之恩。隨後,文武百官也三呼萬歲,舞蹈拜謝。
若戰爭以敵方投降告終,則有受降之儀。宋代的受降儀式也在宣德門舉行,其排場、程序等與獻俘儀大致相似,所不同的是衣冠的改易。降王及其降眾先是穿著本國衣冠,至宣德門前俯伏而拜,口呼萬歲,皇帝下旨赦其罪,並賜予冠服袍帶,降王等拜而受之,穿上中華衣冠後再拜呼萬歲。服飾的改易,意味著他們從此接受中華帝國的統治,甘願為中國的藩屬。
若戰爭進行過程中敵方投降,則由前方主將代表皇帝受降,並將此消息報告朝廷批準,再露布天下周知。軍中受降之儀,先於營外築受降台,台旁建“奉詔納降”大旗。在受降之日,投降者先立於旗下。鼓吹鳴炮之後,主將登台就座。降者膝行至台下,俯伏乞命,請求允其降順。主將乃宣皇帝旨意,同意受降,並赦免降者,給予一定的賞賜。降者叩頭謝恩,儀式就告結束。
戰爭勝利結束後,天子要論功行賞,古代稱此為“飲至”。顧名思義,慶功是要設宴飲酒的,可見“慶功酒”的說法由來已久。宴享之後,再對立功將士論功行賞,有的升官授爵,有的賜予財物,等等。最初的“飲至”之禮,大多是在宗廟舉行,後代多改在皇宮正殿或宮苑中舉行。
戰爭是雙方的事,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我國古代軍隊吃敗仗的情況並不罕見。碰到這種情況,古代就稱為“師不功”或“軍有憂”,當然也就不能用凱旋之禮相迎,而是用喪禮迎接敗軍。國君要身穿喪服,頭戴喪冠,痛哭失聲,以吊死撫傷,慰勞將士。如春秋時期,秦國孟明視率軍襲鄭,歸國途中為晉軍設伏殲滅,孟明視等殘軍敗將被釋回國後,秦穆公身穿喪服親到郊外迎接,一麵痛哭流涕,一麵撫慰將士,把戰敗的責任全部承當下來,這就使得秦軍將士個個義憤填膺,孟明視等敗軍之將也再言其勇,誓死要和晉軍戰鬥到底。果不其然,秦軍很快就恢複了元氣,並連續向晉國發動了攻擊。看來,凡事隻要處理得當,壞事可以變成好事,而潰敗之師也可以變成威武勇猛之師的。
三、校閱之禮
中國古代一向重視軍隊的平時訓練,這種經常性的訓練,不僅可以提高軍隊的戰鬥力,使之常備不懈,而且一旦碰到戰事,馬上即可上陣應戰。古代軍隊的訓練,大多是在專門的訓練場——校場上進行,在鑼、鼓等敲擊樂器敲擊出的節奏指揮下,戰士們進行著變換陣形、格鬥以及前進、後退、疏散、集合等各類基本功的訓練,這種訓練的成果,將在每年都要舉行的大閱兵上體現出來,因此,古代又把軍隊平時訓練的各類活動和製度,統稱為校閱之禮。
周代已有部隊日常訓練的製度,據《禮記·月令》中說,每年的孟冬之月,天子親臨講武,命將帥操練士卒,講習射、禦、角力之技。這就成為後世冬季大閱兵的大閱之禮的源起。
漢代校閱之禮則有“都試”之製。都試,在每年十月由中央和地方郡一級政府同時舉行。在各級軍事長官的負責下,從所屬範圍內抽調軍隊,集合演練騎射諸技,並當場比試考核,以定各部隊平時訓練水平之優劣,優者賞,劣者罰,從而保證軍隊的戰鬥力。東漢時,為防地方勢力坐大,廢除了地方都試之製,但中央的演武校閱仍照常舉行。東漢曆史上規模最大的也是最為有名的校閱,發生在東漢末年的靈帝中平五年(188)。當時東漢王朝的統治已搖搖欲墜,西方羌人叛亂,各地暗流洶湧,地方軍閥擁兵一方,普通百姓不斷舉義。為穩定腐朽的漢王朝統治,在大將軍何進的主持下,召集四方兵將會集京師,舉行了大規模的講武,意在向天下炫耀武力。講武於平樂觀舉行,觀下建有大壇,壇上張十二重五彩大華蓋,漢靈帝坐於其下,步兵、騎兵數萬人在“西園八校尉”的統領之下,個個結營為陣,進行操練。西園八校尉中,後來逐鹿中原、爭雄天下的一世之雄如曹操(典軍校尉)、袁紹(中軍校尉)等俱在其列。
北魏時,校閱演兵由講練陣法、操練基本功等內容轉向了更重實戰效果的對抗演習。全軍分成南、北二軍,各由主將統領,先由步軍操練陣法,共達二十餘種之多,作遙相對抗之勢。陣法操演完畢,兩軍各選騎士六千人互相挑戰,進行實戰模擬演練,最後以北軍勝而南軍負結束。
後齊講武,更重視戰陣之法的演練。其演練的重點分為目、耳、心、手、足五大環節,所謂目,要求每個戰士都能熟知各式旌旗及各式旗語的意思,旗臥則跪,旗指則起,使全軍行動整齊;所謂耳,要求戰士熟知軍中金鼓的意思,擊鼓則進,鳴金則止,使全軍行動如一;所謂心,要求戰士了解軍法嚴明,嚴格按軍令從事,從而使全軍一心,能如意指揮;所謂手,要求戰士能熟練運用各類兵器,在各種不同的情況下,都能適當地運用格鬥技術,以求克敵製勝,從而發揮各類兵器的特長,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所謂足,要求戰士們能練出一副鐵腳板,跋山涉水,長途奔襲,都能應付裕如,從而使軍隊能召之即來,來之能戰。通過這五個重點環節的訓練,使全軍萬眾一心,陣法嚴整,能有效地抗擊任何來犯之敵。
唐代於仲冬之月講武,全軍集合於都門之外的校場上演練,皇帝、文武官員、地方使臣、蕃邦賓客皆前往觀看,百姓也可在校場外觀閱。參加演練的步、騎軍一分為二,成東、西兩軍,相向而立。待主將代全軍宣誓及申明紀律後,演武隨即開始。先由步軍登場,聽得戰鼓擂響,令旗舉起,全體士兵行進,擊鉦停步。鼓響三聲,令旗偃倒,士卒皆跪。如此反複操演數遍之後,接著演習陣法,東、西兩軍結陣相向,依五行相勝之法,不斷變幻陣法,互相抗衡。隨之兩軍各派出五十名能征善戰之士,手持刀盾,捉對廝殺。最後,兩軍皆變為直陣,由旗鼓指揮,同時向中線而進,麵對麵地進行模擬攻防演練,以檢閱戰士的技擊水平。如此對陣法、指揮係統、技擊水平、兵器運用能力等全麵檢閱後,步軍退場,騎兵進場,其演練內容、程序等俱與步軍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