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諸位前輩,借我力量!”一夕水棠決然道。
“哼,要不是把陳有為逼得太緊,最後還讓他私逃出了大燮,也不至於弄成今天這個場麵吧?”率先說話的是一女子,從穩厚的聲線中不難聽出此人已不再年輕,但是那瀑在空氣中的肌膚卻光滑如玉,包養的極好,麵部吊了珠鏈半掩著,隻露出一雙明目,可惜眼角的一絲皺褶,還是出賣了她精心掩藏的歲月。
此女子便是千荷亭印月堂堂主,童梓辛。也是三位堂主中唯一的女性,要說這三位前輩級的人物中最不待見一夕水棠的,這童梓辛怕是要排到第一了,她這番看似自言自語的話中,雖然沒有指名點姓,但任誰也聽得出來責怪。
女人天生愛美,一夕水棠的母親還未退隱之前,童梓辛就常常與之暗中較勁,現在可好,跟她的女兒一比,堪稱完敗。
一夕水棠笑靨如花不說,舉止也優雅到了極致,童梓辛每每看見一夕水棠,就算有大好的心情,恐怕也要瞬間變成不甘。
聽了童梓辛的話,一夕水棠黯了黯神色,沒有接茬,她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既然事已至此,如今還是商討商討對策如何,抱怨也無濟於事的嘛?對吧,梓辛?”倒是站在童梓辛身旁的一名男子接了話,有些要打圓場的意思。
杜長弓,千荷亭水蓮堂堂主,既然與童梓辛是同一時期進的千荷亭,所以兩人年歲倒也相差不大。
雖說一夕水棠的換血政策他也看在眼裏,不過他倒也並沒有多少抵觸的心理,杜長弓是個可以安於平靜的人,對他來說,千荷亭核心的更替,就好像朝代的更替一般,應承自然。
童梓辛冷哼了一聲,有些不買賬:“那你倒是說說,當如何對策?”
“自然是不能任由唐家胡來了,應當部署好眼線,隨時掌控唐家的動向,一旦唐家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也好提前應對。”杜長弓思忖著回答。
“太被動了。”一直沉默未語的追花堂堂主霍千門終於開口,“我們的對手可是唐家,一味的防守隻會迎來對方準備妥當的全力進攻,你真的有信心堅守的住嗎?別忘了前些日子出動了幾十個人,居然連對方的一個人都對付不了,枉費本堂辛辛苦苦跟了那麼多天,嘁。”
說到這,霍千門瞥了一眼身後的肖萬生、碧凝與夜小貘,這三人都有些慚愧,埋著頭繃著身子站著,也不敢搭話。
“況且!”霍千門忽的又說,“地契都落在唐家人的手裏,如果給足了他們時間得到了朝廷的認可,我們就更加不利了,火脈可是國脈呐,咱們千荷亭雖說是‘水脈至尊’但那也是上一代的話題了,在如今皇帝眼中,我們可是眼中釘啊,要是唐家取得了炎庭局的配合,我們還有一絲勝算嗎?”
如果真如霍千門所說,朝廷當然是巴不得利用這個機會削拔除千荷亭這個眼中釘,杜長弓急聲提議:“不然試著跟唐家交涉一下吧,說不定地契還沒有落入他們手裏呢,又或者可以和平解決,要是我們兩家衝突起來,不是更讓炎庭局有機可乘了嗎?”
“你若是唐家,會承認地契被你私竊了嗎?會願意和平的談判嗎?”霍千門閉目,冷冷的問道。
“當然是不會承認,也不會談判的吧。”童梓辛長歎。
“不會……的呢。”杜長弓啞然。
“那麼,唯有一戰!”一夕水棠抖袖而呼,那呼聲清麗,卻又義憤非常。
其實打從這場密會開始,她便隻有一戰的決心,一夕水棠那日漸膨脹的野心,終於在看似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得到了宣泄,“不是唐家死,就是我千荷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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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樂林一行人自黎城出發,今日已是第十一日了。
唐家與千荷亭之間醞釀著一觸即發的大戰,然而這一處林間小道之中,卻絲毫沒有受到緊張氣氛的波及。
朝陽方才升起不久,莊心洋便又駕著馬車輕快的行進起來,蜷在車廂毯子裏的唐樂林被馬車的震動驚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瞥了一眼睡在厚墊上的陳嘉芝,小女孩輕輕哼吟了一聲,似乎也有轉醒的跡象。
唐樂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準備著一路以來的第十一次自我介紹。
馬車駛出了林間小道,路旁露出了一條長長的河流,順著那蜿蜒的小河望去,闊別數年的柳江鎮,又一次映入了莊心洋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