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謹銘的吩咐,唐家後方的風門弟子成功集結之後,開始有序的趕往前線支援,這才終於緩和了一些前方的壓力。
然而一看到唐家結陣完畢,千荷亭那一直候命在戰局之外的五千水蓮堂後續弟子也立刻投入了戰局。
風與水的兩條戰線參差在一起,每一個參戰的弟子都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著身旁穿著不一樣衣衫的人沒命的砍去,直到自己也中劍倒地。
一個人倒下,沒有眨眼的功夫,那個人所在的位置立刻就有人重新填上,循環往複,不死不休。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刀劍相向,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學武的初衷,隨著這個尚武蔑文的朝代的誕生,每一個生在武林的武者,都開始漸漸放棄了孤高的態度,追逐起名利來。
更高的武藝,就意味著更高的權利,更高的武藝,就意味著更多的自由。
於是強者們說“殺!”,那些追逐著強者腳步的人就為他們揮劍。
這些弟子們有誰不想在這廝殺的煉獄中生存下來,然後獲得無上的榮光,但是更多的人,隻是成為了他人成名的墊腳石,沒有人會記得他們,除了他們曾經為了學武而放棄了的家人。
這是一場無義之爭,道義,隻在贏家的手中。
唐家與千荷亭雙方的掌舵人,也都在這場戰局緩緩逼近終場的時候,心境開始沉寂下來。
唐謹銘駐足在雨幕中久久觀望著遠處的腥紅一線天,默默等待著這場交鋒的結局,周雨溪在一旁關切的為老爺子撐起一把紙傘,卻也再也不能做更多的事。
而唐薇薇還在拚殺,不斷的拚殺,奈何她本來修習的就是刺殺的武藝,那些藏在她身上的足以讓一個人死上一千回的毒針,在麵對這浩瀚的敵海時,終於還是無力扳回人數上的巨大劣勢。
再加上一直苦等得心癢難耐的肖萬生也加入了千荷亭的進攻,唐家的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他們輸了。
時間就這樣無情的推移著,永不停息。
漫長的一夜走到了盡頭,初生的朝陽照亮了這片血洗的大地,千鈞落雨的式水陣不知道何時停了,雨後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
可惜與這良辰美景並不相稱的那些喊殺聲卻還未終止,盡管這聲聲嘶吼已經透出無盡的疲憊,可那些冷兵揮砍的每一劍,都是絕無懈怠的殺招。
唐薇薇已經用盡了暗器,連隨手撿起的一柄長劍也被她使得卷了刃,沒有了暗器的唐薇薇,也就再沒有更多的作為了,她隻能憑著一己之力盡可能多的阻擋突殺而來的千荷亭弟子,再無他想。
“要結束了……嗎?”
觀望許久的唐謹銘發出一聲長歎。
“結束了!”
就像是在呼應唐謹銘的感歎,杜長弓從調息中睜開雙目,斷然一語。
“我看——未必吧。”
對坐在杜長弓另一頭的唐耀祖忽的搭話,然而他的目光卻並沒有看著杜長弓,而是遠遠的望向朝陽升起的方向,在那霞光中,他好像看見了一人一馬。
不!
不止是一人一馬,緊接著那一人一馬的出現,地平線上驟然升起了數不清的人馬,滾起了漫天煙塵,那陣勢根本無法目測清楚人數,少說也有數千人之多。
突然切入戰場的騎隊從整個戰場的側麵,飛速的接近過來。
這一突變,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這些不速之客的身份意味著什麼。
整個喧囂戰場突然鴉雀無聲,雙方的弟子繃緊了神經對峙起來。
唐薇薇了得了空閑,一個縱身躍到了高處,向著千人馬隊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那千人馬隊之中,有一人衝在最當前,隻是逆著陽光,辨不清究竟是誰。
可就在眾人還沒有辨明形式的時候,唐謹銘卻忽的笑了。
那笑容中七分意外,三分寬慰,已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縱然是還隔了些距離,別人認不出跑在當先的那人,可唐謹銘對那人的身形卻是無比的熟悉。
終於,那馬隊跑的近了,唐薇薇也看得清了。
“是霜寒少爺!”
唐薇薇驚中帶喜,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是唐家的援兵到了!”
來人正是唐霜寒,他領著唐家樓陽風門的全部三千人馬,飛奔來援,是唯一一家全速趕來的分家,因為人人備了好馬,竟然超出了周雨溪的估計,提前三天抵達了界碑。
本來唐霜寒遣了匹快馬先行到唐家駐地稟報,這倒好,傳令弟子還未來得及稟報,就看見唐家駐地戰火連天,嚇得那傳令弟子立刻回奔,如實報給了唐霜寒聽。
唐霜寒一得到消息,立刻放棄了休息,領著三千人馬連夜趕起路來,若不是夜路難行,恐怕唐霜寒還要更早一步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