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當我老頭子是死人了嗎?”唐謹銘悠悠開口,聲音說不盡的冰冷。
接著,唐謹銘瞥了一眼兩腿正在發顫的唐靜,說道:“唐靜,老頭子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把你的話說下去,也可以選擇閉上嘴坐回你的位置,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果你執意要說,但是又隻能空口無憑的汙蔑,那就休怪老頭子我不客氣了。”
語帶殺伐之息,卻還是留給了唐靜一條退路。
出頭鳥從來就不好當,剛才唐薇薇的銀針正好從唐靜的頭皮上擦過去,已經把唐靜嚇得七魂丟了六魄,這會兒聽到唐謹銘的勸退之詞,唐靜不免心生退意,他忽然有些後悔站到了這個風口浪尖上。
隨著唐靜這麼一想,他的目光不自覺的就飄向了唐術久的方向,這個眼神微乎其微,幾乎一閃即逝,完全是出於下意識的求助。
別人看不見,但是近在咫尺的唐霜寒卻看得一清二楚,他猛然意識到唐靜今天反常的舉動很可能正是受了唐術久的唆使。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件事就絕不輕巧,因為唐靜一個人也許掀不起什麼風浪,可再加上個唐術久,那就未必了。
先前也說了,唐霜寒並不希望過早的爆發家主之爭,他還需要成長和準備的時間,然而僅僅隻是單憑唐靜的一個眼神根本就不可能拆穿什麼,所以唐霜寒隻好繼續沉默了下去。
雖然唐靜剛才瞄這一眼極快,但是他還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無數道逼視的目光,特別是唐術久的眼神,仿佛帶著鋒刃,幾乎要將唐靜刺穿,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唐靜此時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
唐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明白唐術久眼神裏的意思,那是在威脅他——如果他不繼續演完這場戲,那唐樂林的身世將不再是秘密。
“我……我今天一定要說出來……”唐靜強自鎮定下來,終於邁出了無可挽回的一步,“從鳳翔年的禁私武令開始,朝廷幾次在我蜀中大地上肆虐,可我唐家居然次次忍氣吞聲,連一次像樣的反抗都沒有,我覺得事有蹊蹺,於是這些年暗中調查,終於讓我知道了一件事!原來我們的總家主唐謹銘,竟然是一隻朝廷的鷹犬,一直以來謀劃著要將唐家出賣給大炎朝的皇帝!”
好一番文縐縐的控訴,可這樣的話偏偏從唐靜的嘴裏吐出來,讓人聽著有說不出的別扭,這哪像是唐靜這種文廢理得出來的句子。
“嗬——”唐謹銘目光如炬,冷聲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眾人中傳來低低的嘲笑聲,聽得唐靜急火攻心,他一把從懷中拽出一疊泛黃的紙頁,吼道:“沒有人教過我!這些都是我暗中查到的證據,全部都是朝廷與你暗中往來的書信,你抵賴也沒有用!”
唐靜說得煞有其事,一邊說著,還一邊將手中的紙頁分發到在座的眾家主手中,任人翻閱。
看到唐靜那一臉的自信,先前還在嘲笑唐靜的家主皆是一愣,心道那些信函莫不是真的不成?
信函當然是假的,但是唐靜的自信是有緣由的,因為這些信函全部都是唐術久替他準備的,雖然是假貨,可上麵的文法措辭,字跡官印,以及做舊的程度恐怕比真貨都要真上幾分。
“這‘止風令’是什麼意思?”有人注意到信函的末端都印著這樣一個記號。
“我唐家是‘風脈翹楚’,這‘止風’二字也就不言而喻了吧?”立刻便有另一個家主出聲解釋,想必是早就跟唐術久串通好的。
“‘風止可啟,君有令,以禁私武為由,遣軍入蜀,勿抗,我朝將為汝剪除旁枝,彼時,地位可固。’……”有人帶頭讀起一段,看似隨意,卻節選的恰到好處。
“‘百裏大人親鑒,吾已挑動事端,引千荷亭來戰,君可從後擊之,必能取之。’”一個家主也隨口讀起一封,臉色跟著就變了,“這……這落款的日期不正好是五年前我們跟千荷亭幹仗的時候嗎?”
“這個百裏大人是什麼人?”另一個家主問。
“還能是誰?肯定就是大炎朝第二任掌命總司百裏無情了吧……”有人附和。
一時間,聲浪四起,分不清哪些是故意,哪些是無意。
周雨溪看了看老爺子的眼色,連忙從唐靜手中隨手抽過一封信函,轉交到了唐謹銘的手中。
唐謹銘虛目一掃,不由得心驚。
他拿到的也是一封由唐家發出的回函,按唐靜的說法,這一封信就應該是由他唐謹銘寫給朝廷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