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聞香苑的路上,一夕水棠故意挑選了一向都人煙稀少的道路,還恰到好處的控製著自己行進的速度,以免讓身後那兩個悄悄尾隨著自己的人跟丟了。
其實她早在施放千鈞落雨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藏身在空壇之中的兩人的氣息,她之所以卻並沒有當場指出,是因為有一個讓她非常在意的地方——雖然那兩人之中的確是有一名身懷不俗風脈脈力之人,可這人的氣息卻和她所熟知的唐擇勝相去甚遠。
如果這人並不是唐擇勝,那為何肖萬生又偏偏要肯定的說此人是唐家暗組的首領?
一夕水棠稍稍思量,忽的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得追溯到五年前的一段久遠記憶,她曾在界碑以西的千荷亭駐地中與一個自稱“唐家暗組繼承人”的少年短短的攀談過。
如果出現在這裏的真是那名少年,那被一夕幽夢擒住也好,氣息與唐擇勝不同也罷,就全都解釋的通了。
一想到這,一夕水棠的心中猛然就生出一條絕好的妙計,如果這條計謀能夠順利的進行,那這次說不定就可以瞞騙住一夕本家一次,再為自己爭取不少的時間。
所以一夕水棠才支開了所有人,想獨自將藏身在空壇中的人引到聞香苑去,奈何兩人之中似乎有一個笨手笨腳不會武功的人在,好幾次都差點被巡衛的弟子發現,反倒還要多虧了她的掩護。
就這麼一路波折下來,總算是抵達聞香苑。
守在院門的弟子一見一夕水棠大駕,都紛紛躬身行禮。
可一夕水棠絲毫沒做停留,隻是輕輕點頭回應,便徑直舉步踱入了聞香苑中的小樓。
樓門方一打開,一夕水棠一眼便瞅見了一名清麗的少女正低首跪坐在小廳之中的矮桌旁,隻見那名少女穿著千荷亭弟子的水色武服,頭上紮著一對小巧可愛的雙馬尾,其中一隻小馬尾上還綁著一朵胡姬花樣式的美麗頭花,不是陳嘉芝是誰?
如此佳人,可偏偏臉上卻掛著極不開心的苦悶表情,整個人戰戰兢兢的。
畢竟在她的身邊,還貼身安排了一個負責“看守”她的女子,隻是那名女子英氣逼人,眼神頗有些淩厲,也難怪陳嘉芝會怕。
那個看守女子一看是一夕水棠來了,連忙輕步急走了過去,俯首道:“碧凝拜見師尊。”
五年來,碧凝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總算是如願以償的當上了追花堂的首席弟子,如今也是一夕水棠的親信之一。
“辛苦。”一夕水棠微笑以對,正想詢問點陳家遺孤的事,目光卻忽的被插在碧凝腰際的一把匕首吸引住了。
不僅因為那把匕首精致漂亮,襯在女子上身極為般配,更重要的是,她曾經見過這把匕首,豈止是見過,她當時本想索要,可惜匕首的主人不願給她。
“你腰間的這把匕首是從哪裏得來的?”一夕水棠問道。
“回師尊的話,肖師兄說若是陳家的姑娘醒來之後吵鬧,便拿這把匕首給她看,就說‘如果不想你的樂林哥哥有事,便乖乖聽話’——現在果真是老實多了。”碧凝說著,連忙把掛在腰際的匕首摘了下來,遞到了一夕水棠麵前。
聽到這,一夕水棠終於可以肯定,肖萬生口中的唐家暗組首領,果真就是唐樂林。她不動聲色的接過匕首,按開卡簧,緩緩將匕首抽出來一寸。
隻見匕首的鋒刃上還附著沒有擦淨的血跡,傳來一陣澀澀的腥味,真是白糟蹋了這副美觀。
一夕水棠淺淺的皺了皺眉頭,把匕首插回了匕鞘中,然後將匕首收了起來,令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要事要與這位陳氏遺孤商談,你且將外麵的弟子全數帶走,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接近這裏。”
“是!弟子明白了!”碧凝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她正準備告退出去,房間一側的木窗卻驀然發出一聲極其不自然的響聲。
“什麼人!?”碧凝驚覺,身體頓時躬成了戒備的姿勢。
一夕水棠無聲一歎,心道這兩個笨蛋真是沒救,隻好語氣一凜,說道:“無妨,你退下吧。”
“可是師尊……”碧凝疑惑不已,她作為追花堂的首席,追蹤偵查能力自不用說,剛才的聲響分明就是有什麼人在偷聽才對。
“你什麼都沒有聽到,你隻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辦即可,清楚了嗎?”一夕水棠沉聲,眼神不容質疑。
碧凝一怔,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多嘴,隻好頓了頓,低聲道:“是……是弟子多心了……碧凝這就告退……”
再一禮,碧凝帶緊房門退了出去,連同這小樓外的所有弟子一並遣離了聞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