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杜某直言……如果此番行事隻是為了回報一份恩情便要搭上整個千荷亭的命運,那麼杜某以為——大可不必!”
杜長弓的考慮在他人看來也許過於無情,可是考量到千荷亭數萬弟子的安危,他卻不得不做出犧牲小麵的判斷。
所以,一夕水棠並沒有生氣,她隻是正色接道:“那麼如果水棠告訴前輩,其實唐樂林被看押在千荷亭之時,本來是有上百次的機會可以自行逃脫的,前輩又作何感想呢?”
“既然早就能夠逃脫,那他為何……”杜長弓猛然一怔,話才剛剛問出口,心中卻是已然明白了答案,“難道……”
“不錯,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千荷亭的時候逃脫,是因為他願意將他的信任交給水棠,他相信水棠會去救他,所以才甘心當了這個階下囚。如果沒有唐樂林,一夕本家的人又怎麼會因為急著想把他送回北漠而盡數離開我千荷亭呢?倒不如說!正是因為他,才讓我們千荷亭爭到了這一次先發製人的機會!”
一夕水棠誠然而語,對唐樂林那份執著到近乎傻的信任多少有些感歎。
一言至此,一夕水棠振色揚眉,眼眸間煥然已是淩駕千軍的神采。
“這……”杜長弓頓無可辨之言,但他的心中仍舊顧慮未消。
“水棠知道杜前輩擔憂的是什麼,不過情況倒也沒有前輩想象中那般糟糕,如果這一次的計劃沒有出現紕漏,我們便可以在一夕本家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舉將一夕幽夢等人攔截在大燮的邊境上,這樣既可救人又不會打草驚蛇,豈不是最好的結果?”一夕水棠雖然這麼說,但是要知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在瞬息萬變的局勢中,要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紕漏”,可以說是難於登天的事。
“哎……”杜長弓又何嚐不知,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說什麼都是不可能再改變一夕水棠的決心的,他能做的,恐怕也隻有迎頭直上了,隻聽他表態道,“既然亭主已經這樣說了,那杜某便全憑亭主的安排了!”
“霍前輩與杜前輩都已經沒有異議,那童前輩,你呢?”一夕水棠其實從未擔心過杜長弓與霍千門兩人的反對,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在顧忌童梓辛的態度罷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時間已經如此緊迫她卻還要先與童梓辛攤明牌麵的目的所在了。
聽到一夕水棠居然還會詢問自己的意見,童梓辛明顯也是一愣,她本還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力,倒沒想到最後關頭一夕水棠還是還了她一份麵子。
“嗬……我能有什麼意見……”童梓辛苦笑,“本來我就一直和一夕本家的那些人不對盤,早就想收拾收拾他們了,不過嘛……。”
“童前輩有話便說,能解答的,水棠自然不會再有所隱瞞。”一夕水棠時時都將眾人的神情收在眼底,她看得出童梓辛的心中還有很大的顧慮。
“我就是想問問,既然這件事要做得隱秘些,那前去執行這次任務的人就一定不能有太多的人了,對吧?”童梓辛謹慎般問道。
“當然!執行這次任務的人選,已經全部集結在這間房間之中了。”一夕水棠直言。
“你的意思是……就我們九個人?”童梓辛額筋一顫。
“不,是我們七個人,陳家的事情隨時會有結果,晗燁弟弟和陳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一夕水棠淺淺一笑,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們七個人……要去一個百人的車隊中救人,還不能讓對方有任何一個人逃脫走漏消息,嗬嗬……不會太異想天開了一點嗎?”童梓辛揚聲問道。
“異想天開?”一夕水棠眉梢輕挑,“我們雖然隻有區區七人,可在場的諸位哪一個不是我千荷亭精銳中的精銳,如何還懼怕那一百人的本家仆從?”
“仆從……就算是仆從,那些人的身手可也大都在我千荷亭一等弟子之上了,不過我倒不是顧忌那些人的實力,而是這麼多人要一網打盡並不好辦,更何況……”童梓辛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說道,“那一夕幽夢的真正實力,我們之中有人知道底細嗎?”
“童前輩說的這些,水棠其實也已經考量過了,雖然我們並不清楚一夕幽夢的真正實力,不過她終究也隻是一夕家族中的年輕輩罷了,即便再強,也不可能強得超出我們的想象太多。”一夕水棠目光如水,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