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沙場、商場或是官場、情場,在這世間存在著太多太多的“修羅場”,可無論身在哪一個“修羅場”中,最忌諱的無非就是小看了自己的對手。
納蘭容薾本是個深諳此道的女人,所以她的行事向來小心謹慎,要知道她的每一個決策很可能都直接關係著整個沙摩一族的存亡。
明明已經是小心又小心,想不到竟然還是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焱天佑所布好的“局”,怎不叫她心生戰栗。
倒不是說焱天佑的智謀如何如何登峰造極,納蘭容薾所小看的,是整整一朝的文武。
焱天佑是個擁有鐵血野心的人,他既然能夠在焱永尊駕崩的龍榻前捧著遺詔無聲大笑,能夠在繼位短短的兩年的時間內將所有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皇弟趕盡殺絕,他就可以不帶一絲憐憫的征伐這個天下。
殺盡一切不服,讓萬民俯首,是焱天佑唯一的目標,而且,他不但擁有這般博大的野心,還有著與其等同的氣度。
隻要是足夠強大的力量,焱天佑都願意付出相應的報酬和代價將其收歸己用,尤其是像莫雨鳴那種就算握在手心中也會覺得危險的力量他也毫不介意。
倒不如說,越是難以操控的力量,他越是懂得如何駕馭。自莫雨鳴入朝的五年以來,焱天佑一次也不曾指使他去為自己做過任何的事,焱天佑知道,重要的籌碼應該壓在重要的賭局中,而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僅僅是引區區沙摩一族入局,何須大費周章,焱天佑麾下千萬武將謀臣,哪一個不是窮盡畢生所學擠破了頭才能夠站在這朝堂之中一睹天顏的!從某種意義上講,焱天佑所統治的大炎皇朝,怕是比他父皇焱永尊那個時期的實力還要強出了數倍不止。
一人思不足以勝,則百人謀;百人謀不足以破,則千人計,更何況,焱天佑的身邊還有剛剛才重返朝綱,並且對天下一切星宿之事了若指掌的百裏無情。
本來,焱天佑的確是不知道沙摩族的星神是個身懷星脈之力的掌命師的,奈何納蘭容薾太過自信,在靳冰麵前毫不留情的揭了對方的底。
靳冰返回大炎皇都之後,自然是不敢有所隱瞞,將前去劫刀寨的全部經過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焱天佑聽後還多少有些意外,可百裏無情瞬間就明白了納蘭容薾的身份,可以說,納蘭容薾“掌命師”的身份之所以會暴露,完全就是她自信過剩的咎由自取。
於是,焱天佑索性來了個將計就計,把原本決定派來談判的官僚撤了,帶著全部的近衛親自來到了北漠。
好在焱天佑的這盤棋要將的軍並不是沙摩一族,他敢在與對方剛剛見麵之時就把本可以用作壓軸的情報全部拿來震懾對方,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至少在焱天佑的眼中,在這北漠還有一個比沙摩一族更大的威脅——一夕世家。
“星神大人,你們若是再不過來坐下,一會兒一夕本家的人就該趕過來了。”焱天佑輕挑嘴角,話中雖有催促之意,可他的神情看起來倒並不著急。
納蘭容薾一怔,從慌神中清醒過來,她飛快的瞄了一眼焱天佑周圍那些武功深不可測的近衛,抱起秀拳說道:“抱歉,我們改主意了,今天的談判就改由我一人參加即可,還請貴主放我們寨主離開罷!”
“啥?”雷義返聽得一懵,搶聲道,“星神大人!?你在說什麼呢?”
“嗬——星神大人是怕在下加害兩位嗎?”焱天佑淡淡問道。
“哪裏哪裏,實在是我們寨主愛刀如命,怕是不會肯將金刀交給各位的,與其在這裏為這件事僵持不休耽誤時間,不如就讓納蘭一人參與談判可好?反正我們寨主隻是一介莽夫,是不會妨礙到貴主——直,指,天,下,的,野,心——的吧?”納蘭容薾一字一句的說道,當初她帶著雷義返來是為了在武力上威懾住對方,可現在,她必須要想辦法確保這位“沙摩之王”的安危。
“噢?”焱天佑精目緩緩收攏,聽到納蘭容薾說“直指天下”四字之時,他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對方看穿了,不過他倒並不介意,如果說對手連這種程度的判斷都做不到的話,那他親自來一趟北漠豈不是要大大的失望了?
隻見焱天佑一揮袍袖,接道:“如果星神大人的話能代表雷寨主的意思的話,那麼就請便吧!”
“多謝!”納蘭容薾拱手謝完,側過頭來低聲對雷義返催促道,“寨主,還請收起兵刃,到鎮上訂好的客棧中歇息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