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陰影中的伏擊(1 / 3)

經過兩次交鋒,我們暫時守住了這裏。我估計,這夥匪徒一時半會也不會再進攻了。我在前麵領路,中間是藥劑師,斯泰芬斷後警戒,三人撤向我們最後的防線——底層倉庫。

一路上,我曾想過,其實我們一直處於劣勢。我們退守到底層,匪徒們繼續進攻的話,就壓縮了我們的活動空間,這樣下去,我們就像是甕中之鱉,最後一定會被他們圍住。因此,我們得馬上和薩曼莎彙合,然後離開這裏。

“滴嗒”,對講器中傳來一聲舌頭的叩擊聲,顯然是後頭的斯泰芬發現了一些情況,我回頭看了看斯泰芬,隻見他指了指前麵。那是一台觀光梯的方向,我透過裸露的外框架定睛望去,電梯井裏居然有光!而裏麵,有一個人影,好像正吊在一條繩子上,緩緩地降下來。

我按滅電筒,一言不發,悄悄躲到一個櫃台後。斯泰芬也潛到陰影中去了,隻有帶著黑色頭罩的藥劑師渾然不知什麼狀況,在黑暗中繼續向前走著。我想叫住他,可還是忍住了,距離那個電梯實在太近,這一喊,絕對會將我們的位置全部暴露。

藥劑師依然向觀光梯的方向前進。我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我們不敢動作,再故意佯裝不知情況,其實是向他們的人靠攏去了?忽然!一支槍從井道裏麵探了出來,接著,有個人攀住觀光梯的外框架跳到電梯井外。

電梯井中的那人行為十分莽撞,靴子在外麵碾著碎玻璃,發出“咯咯”的聲響。沒有槍聲,沒有說話聲,在這一層中,一切都顯得額外安靜,所以這種“咯咯”聲就成了唯一的聲音。此時,已到電梯門前的藥劑師終於聽到異響,連忙臥倒在地上。可惜,一切都太遲了,那人發現了他。

那人一見門口有個帶黑頭套的被綁著的家夥,可能光線不好,他竟然一下子愣住了。“你!別動!”那個人衝著藥劑師喊了起來,一束電筒光也隨之打在藥劑師身上。

“啊?!”那人終於看清了地上的藥劑師,驚呼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地說到:“二······二·······二哥,是····是你呀。”那人摘去藥劑師的頭罩,拍拍藥劑師身上的塵土,把他扶了起來。藥劑師抬起頭,看了看來人,好像也帶點詫異:“小約翰,你也在這裏?”

······

對於兩人的一舉一動,我曆曆在目。我禁不住在心裏叫罵起來:就知道這藥劑師不是好東西,他滲透進來,一定是為了摸清我們內部的情況,各點突破,將我們一個個消滅。我舉起手槍,瞄準藥劑師,距離這麼近,放倒他們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此時!在他們的一側,突然衝出個人來!是斯泰芬!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悄悄摸過去的。繩子上的人還沒做出反應,斯泰芬就已經一把握住他的步槍,肩膀一撞,被奪下槍的同時,那個人也被撞回電梯井去。

我也一並衝了出來,一直到他們跟前才停下,隨後,我把手槍指到藥劑師的頭上。

電梯井中,係著繩子的人像一個吊線木偶,又蕩了回來。斯泰芬再次撲了上去,直接用雙臂做出一個熊抱動作,肩頭則頂住那人的胸口,雙臂發力,好像一個鐵圈,緊緊地鎖住繩上人。被絞住的繩上人馬上掙紮起來,苦於沒有其他武器,他隻能絕望地用拳頭錘擊起斯泰芬的後背。斯泰芬的後背顯然非常壯實,任憑繩上人如何發瘋地敲打,他的雙臂也不會鬆懈半分。

眼看斯泰芬就要勒斷那人的肋骨,突然,同為案上魚肉的藥劑師卻掙紮著向我撞來,這家夥準備魚死網破了!不料,藥劑師卻在我麵前跪倒了:“別殺他,他才二十一歲!我求你們,放過他。”藥劑師的聲音打著顫,他望了望斯泰芬,又驚慌地把目光轉向我,充滿了哀求的味道。在這瞬間,有種奇怪的感覺洗過我的心頭,地上被反綁的人,再也不是那個可憎的藥劑師,倒像是一個父親在祈求我們不要傷害他的孩子一般。可是,沒過多久,一種源於高度戒備的猜忌感反衝回我的心裏。藥劑師這種人,平日見不得光的。他幹著截殺路人、生啖人肉的勾當,就連他手腕上帶著個表,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要和其他囚犯統一時間,用來更好地發動進攻。令我迷惑的是,為何在這個時候,他還會有這等與他身份不著邊際的憐憫之心?我把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一種重度的精神潔癖告訴我,這種人是不配擁有憐憫的。

斯泰芬那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隻見斯泰芬把繩上人揪了下來,按在地上。那人也不知道是驚著了,還是憋著氣,竟也一聲不吭。他不再用力反抗,而是靜靜地趴在地上,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這種人世下遊,像藥劑師、老七,他們為了生存一定不擇手段,在做一切之前,他們本來就道德淪喪的凶徒,我還跟他們談什麼道德底線。可如今,眼前這一幕卻再次讓我下不去手。嗜殺畢竟不是我的本性。以前在貧民窟裏,那些個毒蟲、毒販,也有爭強鬥狠,你死我活。但我總是逃避,我膽小懦弱,總認為萬事皆有因果報應。可現在,槍在我手裏,我扮演起上帝,手握生殺大權。而我······而我卻退縮了。這······這難道是我畏首畏尾的性格體現麼?

在種種矛盾的臆想中,我仔細搜了搜藥劑師的同夥,他身上也沒有其他武器,我看著他的麵孔,十分年輕,倒也不像是大惡之人。雖然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最終,我還是選擇放過他,隻是將他綁了起來。

從對講器裏得知,薩曼莎已經從廣播室撤離。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們也顧不上去審問這個新增的俘虜,由我打頭,四人一起到底層去。一路上,這個年輕的囚犯不像藥劑師這等人深藏不露,他甚至開了口,告訴我們他叫小約翰。在獄中,小約翰做為年輕的囚犯,夾雜在幫派衝突中,他經常被人欺負,隻有藥劑師對他算還可以。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做了藥劑師的小弟。

斯泰芬在隊伍末,押著小約翰他們。聽了小約翰的一番話後,他在這個不合適的時間地點中,竟然為此發了一頓“感慨”:“為什麼我對這隻猴子這麼好,他還總是不聽話,不認我做大哥呢?”

而恰在此時,一種複雜、奇怪的情緒開始在我腦海中蔓延開來,忽的,我想替藥劑師他們開罪。畢竟,我們都是人,在這樣一個沒有秩序的環境裏,我們本來就和野獸無異。殘殺、掠奪、欺騙,人類的種種劣性都在這個亂世中顯露出來。而藥劑師呢,他明知自己的命也在我們手中,他居然還敢袒護小約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惡人?或許我要發狠地去想,這隻是一隻野獸在袒護自己的同類罷了。但頃刻間,我又深深地糾結了,過度的嫉惡如仇是否也是一種病態?正義是不是就像我們的眼睛,永遠容不得沙子。流淚後,我們必定會把眼裏的沙子抹去······

就在我思考這些矛盾的哲學問題時,小約翰聽見斯泰芬的話。燈光下,他的表情好像舒展開來,減少了很多由我們之間的敵意所帶來的緊張。看來,他也被猩猩的風趣影響,一時忘記他的“俘虜”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