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界上比死更恐怖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死很多次！故而短衫男隻敢眥裂發指地瞪著眼前的男子。
少頃，見得短衫男子一直不語，紅袍男點點頭，短衫男子就沒有重力似的輕輕地飄到了崖邊，落了下來。
短衫男子癱軟在了地上，呼呼直喘氣。眼睛還繼續瞪著紅袍男子，敢怒而不敢言。
“怎麼？你恨我？”紅袍男子看著眼前的短衫男，搖了搖頭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關你什麼肆（事）！”短衫男雖然看不清眼前紅袍男子的長相，但聽著紅袍男子嬉皮笑臉的問話，頓時怒上心頭，凶狠狠地回答道。
“嗯？！”紅袍男子眼睛微微一張。
短衫男子感覺身子一輕，又要飄起來似的，趕忙改口說：“啊，不！我叫陸善，大陸的陸，善意的善。二十又八，是聯合軍南部集團軍第六十三號步兵團的一名小隊長。我的故鄉就在山腳下，戰爭結束後我剛剛回到這裏。”
他說完後直喘氣，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氣不足，語速之快，居然沒有讓人感覺到漏風。
“聯合軍？”紅袍男子有些吃驚地問道，“戰爭不是都勝利了嗎？你不是修者，能成為小隊長也是九死一生活過來的吧？為什麼還要求死？”
聽聞此話，名叫陸善的男子眼神一暗，漸漸地，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啊，戰爭是勝利了，戰爭來的時候我去參戰，為的是保護我的家人，為的是守衛我的故土。等戰爭勝利了，我回到了家鄉，家人卻……甚至就連家裏的那條小黃狗都沒有幸免。”
想到此處，五大三粗的壯漢硬是擠出了幾滴淚，就連原本有些漏風的話語，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似的。
短衫男子像是陷入了回憶中，自顧自地嘀咕著：“小紅……小黃……二狗子……”
“唉……”紅袍男神情也跟著黯然了下來，歎了一口氣，“是啊，戰爭讓很多人都變成了這樣。可你更應該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勝利，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沒了，什麼都沒了。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幾個戰友都在最後那次戰役中死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了自己的身邊，我卻……”
短衫男子似乎是不願意去觸及那段回憶，短暫的停頓後接著說道：“最後的那場戰鬥，雖然我們都視死如歸，同仇敵愾。但又有誰不想活到最後的勝利？我們還相約戰爭勝利了以後，一起走遍各自的家鄉，一起喝酒，一起唱歌。”
隨著短衫男子的話語，紅袍男子眼角微動，臉上漸漸浮現露出與短衫男相似的神情，似悲憤，似惋惜，似不舍。默默地站在一旁聽著。
短衫男子更加哽咽了，語氣有些斷斷續續。
“親眼見著一個一個的戰友倒在自己的身邊，我瘋了似的衝上去拚命，直到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倒在地下昏昏地睡去。等到我醒來的時候，那場最慘烈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們勝利了！我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戰爭也就這樣勝利了。”
說完，短衫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像是鎖上了這段沉痛的回憶。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繼續說道：“我也曾想過，活著真好。我還有家人，我還不能死。可是……”
短衫男子艱難地咽了口唾液，接著說道：“我後來聽說，全村所剩的最後一百多人，逃亡到了這裏，與敵人作戰到最後一刻後，跳崖自盡。好樣的，我為我出生在這樣的村子而自豪。”說著，他微微露出了點笑意，眼角的淚痕已幹。
紅袍男子靜靜地聽著，若有所思，一言不發。
“我在戰場上多次離死亡很近很近，每次我都在內心裏喊：‘活著，我要活著！’每次我挺過來後，我都在心裏大吼一句，‘活著，真他娘的好！’”
“但我曾經立誌要保護的人們，卻一個個離開了我。。。甚至，沒能保護到一個人，我的家人也是，出生的村子也是，我的戰友也是……”
聽到這裏，紅袍男子眼中突然露出寸許的光芒，他出言打斷了短衫男的話，說道：“跟我走吧，我給你能力去護衛自己想保護的。”說完，紅袍男子便轉身向山崖的另一邊走去。
“你是誰？”短衫男本能地覺得眼前這位男子說的話可信，甚至在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的情況下。
“神。”紅袍男子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吸引力，似乎是要將人吸入深淵似的，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所說地一切。
“我跟著你去幹什麼？”短衫男子大步的跟了上去。
“造神！”